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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白紙雖無字,可非得有不可

“如果生命的意義只是健康長壽(所謂身內之物),死亡便終會使它片刻間化為烏有,而在此前,病殘或衰老必早已使逍遙自在遭受了威脅和嘲弄……”

“心在追求人間僅有的一點歡樂的同時,卻在飽受著無窮痛苦的侵蝕,這痛苦無處去訴說,只有默默地扼死在心中,然後變成麻木的微笑。”

“一切物都將枯朽,一切動都不停息,一切動都是流變,一切物再被創生。所以,虛無的悲嘆,尋根問底仍是由於肉身的圈定。肉身矇蔽了靈魂的眼睛,單是看見要回那無中去,卻忘了你是從那無中來。”

“我不高興,是指精神的我;我發燒了,是指肉身的我;我想自殺,是指精神的我要殺死肉身的我。”

“死應該是一件輕鬆的事,生才是嚴峻的。”

“……”

望著這些極具穿透力的文字,江流白久久無言。

透過這些文字,他彷彿能看到一個雙腿殘疾的中年人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天邊明月,安靜沉思人生終極的樣子。

他下午沒課,便記起之前和花昭月聊天時,對方提到的《命若琴絃》,於是一個人來到了圖書館,查詢起相關資料。

除了把《命若琴絃》重新讀了一遍之外,他還看了看史鐵生先生其他的著作。

他之前對史鐵生的瞭解僅限於對方雙腿殘疾,並且和餘華莫言這些作家的關係很好。

踢球的時候,殘疾的史鐵生會被拉著去當守門員。

今天看到這些,心裡受到極大的震撼。

甚至都有一點理解花昭月為什麼會總想著自殺了。

就像史鐵生說的那樣,自殺並非軟弱,而常常是一種堅定的抗議,是鮮活可愛的心向生命要求意義的一種方式。

只是這種方式有些慘烈。

江流白低低的嘆了口氣。

《命若琴絃》的故事其實並不複雜。

主要角色只有兩個,一個是靠彈三絃琴為生的老瞎子,一個老瞎子的徒弟小瞎子。

老瞎子在年齡還小的時候,聽同樣也是瞎子的師父說:只要彈斷一千根琴絃,再開啟琴槽,按照裡面的秘方,就能治好眼睛重獲光明。

而這一千根琴絃必須是實實在在說書時彈斷的,而不是故意弄斷的。

他的師父記成了八百根,一生也沒彈夠一千根。

他也確實聽從了師傅的話,一生都在千辛萬苦、竭盡全力說書,終於在七十歲的時候,一千根琴絃就剩最後幾根了。

可明明目標指日可待,老瞎子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越接近目標,七十多歲的他反倒迷茫了起來。

原文中這樣寫道:

“他老了,無論如何沒幾年活頭了,失去的,已經永遠失去了。他像是剛剛意識到這一點,七十年中所受的全部辛苦,就為了最後能看一眼世界,這值得嗎?他問自己。”

而另一邊,小瞎子卻是喜歡上了一個叫蘭秀兒的山村女孩,蘭秀兒對小瞎子好似也有好感。

但老瞎子對這件事卻一直都不看好。

他對小瞎子說,“我經歷過那號事兒,以後離她遠點好,保準沒壞處。早年你師爺這麼跟我說,我也不相信……”

他是過來人,“看”得比誰都清楚。

可小瞎子卻根本聽不進去,情竇初開的少年滿心都是自己心儀的女孩。

老瞎子也沒多餘的心思去管他,因為在那晚,他終於彈斷了最後兩根琴絃。

他終於彈斷了整整一千根琴絃。

此時,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一輩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能看一回,好好看一回,怎麼都是值得的。”

於是他讓小瞎子在村子裡等他,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