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廨內,另有幾盞茶水重新擺了出來。
劉成毫不顧忌,將那獠牙面具取下,露出了一張有幾道猙獰傷痕的臉。繼而,才開始緩緩飲起熱茶。
“之前教中多以名號為稱,本府倒還是頭回知曉輝州舵主姓劉。”
崔鈺眯了眯三角眼,掃了下立在劉成身後的蕭硯,道:“況且劉舵主不必客氣,本府已早聞你擒獲幻音坊聖姬一事,雖說其人趁亂僥倖逃脫,但總舵已擬定你為泰山閻君,本府還要先恭賀你一番。”
劉成聞言大喜,起身道:“多謝府君……”
“今後在泰山轄境內,還需多多仰仗閻君。”
崔鈺坦然應下,好似這閻君之位真是他給劉成謀來的,此時又道:“本府只當閻君早已返回輝州,原來是一直都留在曹州啊……”
劉成苦笑一聲,繼而指著自己的臉,道:“不瞞府君,當日惡戰實在兇險,屬下雖僥倖撿回一條命,全身上下卻有數道重傷,這些時日皆留在曹州養傷……”
言畢,他還向一旁的朱漢賓拱了拱手:“還多虧朱刺史照料,方才能夠恢復過來。”
後者飲著茶乾笑了聲,並未回話。
崔鈺捋著長鬚,不動聲色的問道:“閻君與刺史很熟?”
朱漢賓放下茶杯,便要解釋。
但劉成已出聲道:“確有幾分交情,上次圍剿亂黨,便住的是刺史安排的宅子。這次屬下丟了重犯,本以為該受到教中責罰,前兩日才聽聞是朱刺史上書為我美言了幾句。”
崔鈺掃過朱漢賓的臉,目光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後者大吃一驚,慌忙就要起身辯解。
但立於劉成身後的蕭硯卻在此時提醒道:“舵主方才不是對屬下言,有三位閻君被害的線索想要告知給崔府君……”
劉成恍然大悟,好像才記起似的拍著腦門,起身向那崔鈺湊了過去。
“瞧我這記性,府君,屬下以為前任閻君被害,應為通文館所為……”
眼見崔鈺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朱漢賓臉色略紅,極為惱怒的看向蕭硯。
蕭硯的臉盡數被藏在面具下,卻看不清什麼神色來。
片刻後,一副瞭然之色的崔鈺起身,向朱漢賓潦草的拱了拱手,道:“本府還要趕在新年之前查出兇手回稟汴梁,便不多叨擾了。刺史若有什麼想法,可要及時報上來才是。”
然後,他意有所指的道:“若晚了,可就真的晚了。”
朱漢賓心中正惱,此時稍一猶豫,其已帶著人快步離去。
劉成及時的追了上去,“府君,屬下與你同去。”
末了,他還不忘折身吩咐蕭硯。
“你且待在此處,本君答謝給刺史的禮單,可要好好講清楚。”
……
官廨內霎時一空,朱漢賓臉色便極為難看起來,怒道:“你害我!”
他的幕僚有些害怕,向一旁縮了起來。
蕭硯不慌不忙的取下面具,繼而坐在了木椅上,卻並未馬上回他。
朱漢賓怒火攻心,大步過去,低聲惱道:“你可知方才那寥寥一語,便更讓玄冥教疑我一分?!你真想看著我死是不是?”
“刺史方才不也想讓我死嘛。”
蕭硯淡淡道:“方才我若不及時趕來,刺史恐怕已捨棄了你那幼子,要那陰律司崔府君取了我這顆腦袋吧?”
“放屁!”
朱漢賓的眸子一縮,面色卻渾然不變,沉著臉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某的骨血,為何會捨棄!”
“因為汝怕了、畏懼了、慫了。”蕭硯嗤笑一聲,道:“區區一個冥帝朱友珪,妻子都被朱溫搶了的侏儒,也讓你這般害怕,實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