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濟陰王府。
“那崔鈺確有幾分本事,屬下不過給了幾個簡單的線索,就真讓其找到了一處通文館的暗樁,不過斬獲並不多,於其中俘虜口中聽聞他們那幾個門主早已撤回了北方。”
廳上,劉成一邊說話,臉上的疤痕一邊隨之猙獰顫動。
他便再受不了,忍痛將幾處疤痕皆撕了下來。
如此,他臉上凹下去的皮肉才開始緩緩恢復原樣。
對面的付暗急得茶也不煮了,道:“你撕下來作甚?我好不容易才做的這般逼真的。”
“實在太難受了,感覺臉都不像自己的了。”
劉成歉意的笑了笑,同時用手不斷揉著臉,道:“況且崔鈺等人都回汴梁了,怕什麼。平時外出都能戴面具,犯不著。”
付暗氣道:“萬事皆要謹慎。”
“我這幾日扮得也夠謹慎了。”
兩人爭了幾句,最後還是以劉成落敗下來。
主位上,見氣氛輕鬆,蕭硯也沒有打斷二人,此時才道:“拔除這一通文館的暗樁是有必要的,今後我們要想真正的紮根,便要打掉一切其他勢力的細作。這暗處的眼睛,只能有我們的人。”
“校尉言之有理。”
頓了頓,劉成又道:“此次,那崔鈺察覺到朱漢賓在拉攏玄冥教的人,已不怎麼信任他,且隱隱的好似對我也有幾分防備。”
“無妨,我這幾日仔細查閱過此人的履歷。聽聞其還在朱溫任宣武節度使的時候就已入了玄冥教,極受朱溫重視,但在玄冥教中,其差不多已被冥帝閒置,暫時對閻君之位沒什麼影響。”
蕭硯道:“待去玄冥教總舵走一遭,你這閻君的身份便就坐實了。”
付暗有些憂慮,插話道:“老劉這一趟應是簡單,可校尉你卻也得代替濟陰王去汴梁,若到時朱溫真要在汴梁讓朱漢賓弒君,該如何?”
劉成亦沉默下來,本按照原來的計劃,朱溫就算要賜死濟陰王,也該在曹州才對,可若身處汴梁,就失了主場,又該怎麼渾水摸魚?
他猶豫了下,建議道:“校尉,要不咱們還是罷了吧。現已救出天子,咱們大不了將這一切捨棄了,再蟄伏下去,應也無礙……”
付暗瞪大了眼睛,但仔細琢磨了下,卻也覺得可行。
雖說這一個月來,校尉領著他們確實做了好大一番事業,這般捨棄固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好比讓蕭硯犯險好。
屆時,大不了他們拍拍屁股走人,讓朱漢賓被砍了腦袋,確也不虧。
不料,蕭硯的神色卻沉了下去,道:“皆如這般蟄伏下去,大唐光復何時才有望?我不良人這段時日死的人,難道要讓他們白死不曾?”
“可既已救出天子,且校尉你……”
“天子代表不了大唐!”蕭硯沉聲道:“不良人皆不畏死,難道獨我畏死?”
兩人慌忙起身,道:“屬下並非此意,實是憂心校尉有礙,眾人將再次群龍無首……”
“勿復此言。”
蕭硯擺了擺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欲謀大業,怎能如此畏手畏腳?”
兩人有些羞愧,眼前少年幾乎比他們小了一輪,卻膽色如此逼人。
言罷,蕭硯也不再相談此事,令人將朱漢賓的幕僚喚了進來。
“校尉。”
那幕僚弓著腰,臉上笑得褶子顯出來,分外恭敬。
“這幾日勞苦丘先生了。”
那姓“丘”的幕僚受寵若驚,道:“皆是校尉算無遺策,卑職並不覺苦。”
付暗與劉成一左一右站在廳上,環胸注視著他。
“這兩日,奉校尉之命,卑職已清點出曹州的戶冊、財政、府庫存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