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歷來只有鴻蒙之主妖皇一族方可居住。而昔年人族代妖,定鼎鴻蒙,問天公號稱人族之皇,功勳蓋世,卻不取大位而功成身退,隱居於須彌山中。所以多年以來,元始門這裡出身的子弟,有不少人其實都有種……唔,那個心思,你能猜到吧?”
說著,杜鐵劍對著沈石還眨了眨眼。
沈石默然片刻,心頭波瀾泛起,有些錯愕也有些好笑,看了看周圍,低聲笑道:“人族之皇?”
杜鐵劍含笑點頭。
沈石聳聳肩,轉過頭去,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是看著前方這氣象萬千的名山仙景,還是有些為之震撼。
杜鐵劍走上一步,靠在船舷上,淡淡地道:“其實真要說起來,昔年人族大勝之後,六聖威名舉世無匹,問天公更是威震天下,為無數人所崇仰敬服。當此之時,他若是果然登上皇位建立千載霸業,如天妖王庭一般,也是順理成章。”只是說到這裡,杜鐵劍眺望那前鋒摘星高峰,一向桀驁不馴的臉上居然是罕見地露出了幾分敬佩之色,道,
“只是聖人風姿,豈能與凡夫俗子相同!問天公那等英雄人物,有蓋世之才,挾乾坤之功,萬民敬仰千秋霸業如唾手可得之際,卻視如塵土,談笑間瀟灑退隱,這是何等豪傑!萬年之下,後人思慕,仍是讓人心嚮往之。”
這簡簡單單一席話,杜鐵劍說著並不算如何激昂衝動,但言辭之間卻自有一股令人熱血賁張的力量,大風吹面,名山在前,沈石似也見昔日聖人身影聳立人間,談笑間強敵敗退滄桑變幻,一時間竟也是心潮澎湃,忍不住道:
“師兄,為何咱們金虹山上,不為甘祖師也做些這樣事情,比如立像樹傳什麼的?”
杜鐵劍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據說是景誠公生性平和低調,不願後人做這些事,所以特意傳下法旨禁令,所以這麼多年來,金虹山上連一座祖師雕像都沒有。”
沈石“哦”了一聲,剛想說些什麼,忽然皺了鄒眉,道:“師兄,你剛才說問天公那等英雄人物,視功名富貴如浮雲,可是這須彌山上怎麼會有那麼多……東西?”
杜鐵劍哼了一聲,面上露出幾分隱隱不屑之意,道:“那些玩意,不過都是後人所置罷了。想想也是可笑,要我說,那些東西非但不能彰顯聖人聲名,反倒是給問天公等聖人臉上抹黑的。”
沈石嚇了一跳,心想自己這位大師兄果然是桀驁疏狂,什麼話都敢說,這要是被元始門中弟子聽去了,只怕就是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他連忙轉頭看了看周圍,見附近並無人注意這裡,這才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杜鐵劍已經笑道:
“得了,別看了,沒人聽到的。”
沈石尷尬一笑,但看杜鐵劍卻是滿不在乎,心裡也怕這傢伙又冒出什麼不敬之言,連忙岔開了話題,道:“師兄,聽你剛才說問天公創立元始門後,便退隱了嗎,可是就在那摘星峰上的‘悟真巖’處修行?”
杜鐵劍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是,以前因為對問天公十分敬仰,我還特地問過元始門相熟的人,唔,就是你上次見過的那個元修譽。據他所說,昔年問天公功成身退之後,便離開摘星峰,於須彌山脈深處覓一尋常小山,獨自隱居了。”
沈石“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啊。”
杜鐵劍點了點頭,道:“是的,問天公隱退之後,就在那平凡小山上遍植青竹,獨自隱居。年深月久之後,青竹成林,漫山遍野,但有山風吹過,那裡便翠竹起伏如波濤潮汐,清雅美麗,如竹濤一般,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沈石悠然神往,杜鐵劍又道:“不過聽說問天公離世之後,元家後人以及元始門便將那處山峰封閉起來,以為門中禁地,不許外人進入。可惜了,不能前去瞻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