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這個副書記,也就幹到頭了,退休後還不知幹什麼去。不比你,你年輕有為,空間很大。公安系統,也是出領導幹部的地方。你們田局長,明年就到點了。幾個副局長中,數你最能幹,資歷也最深,要好好把握機會喲。”
這句話意味深長。靳峰馬上又站起來,為張連勤倒酒,卻被張連勤按著坐下了。“我自己來。今天是我請你喝酒,怎麼倒成了你來侍候我?不行不行!我不知道你在部隊當兵時幹什麼,我當的那個兵啊,就是在首長身邊當公務員,為首長搞衛生,洗衣服,倒酒。所以,我敢打賭,對於倒酒,我比你強。”說罷,但見他拿起五糧液酒瓶,將肘抬起,轉動著酒瓶,那酒變成了細線,均勻地流進了靳峰的酒杯裡。當細線漸漸將酒杯填滿時,他忽然一收,半截酒線仍在空中,而他已將酒瓶收回。靳峰定睛一看,那酒剛好滿沿,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張書記真是高手啊!”靳峰由衷讚道。
“唉,熟能生巧罷了。”張連勤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與靳峰碰杯,“這些年,我在官場摸爬滾打,也是從侍候人開始的。這得感謝蘇老船長,是他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反正我也快到點了,不妨今天將蘇老船長當年的教誨轉述給你。”
靳峰將碰了杯的酒端著,很恭敬地說:“張書記的良言,一定是千金不換,靳峰萬分感激!”
“我說了,不是我說的,而是蘇老船長說的。”張連勤突然嚴肅起來,“蘇老船長說:發展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是你要想盡一切辦法維護你的領導並把他推到更高的位置,你才會得到更好的保護和相應的位置。說真的,我張連勤也還讀過幾本書,但惟有蘇老船長的這句話,最實在,也最管用。”
靳峰若有所悟,鄭重說了聲“謝謝張書記的教誨”,便又把酒乾了。
張連勤酒量奇大,一會兒功夫,一瓶五糧液就見了底。靳峰趕忙出了包房,叫服務生又上了一瓶。在接下來的推杯換盞中,張連勤又滔滔不絕地講了一些蘇振海的軼聞,閒扯了一些家常,這才很關切地問:“最近工作上有什麼壓力嗎?”
“要說沒有壓力,那是假的,不過還應付得了。”靳峰說,“關於幾起人命案子,局裡已經向您作過書面彙報了。棘手是有點棘手,但破案也需要時間。”
“聽說最近大港來了個不明身份的人,叫蕭邦,你接觸過嗎?”張連勤點了一根菸,將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很隨意地問。
“見過面,也安排人調查過,是《華夏新聞週刊》的人。”靳峰仍然坐得很直,“我也向北京打過電話,《華夏新聞週刊》的社長周啟淵同志親口向我證明,蕭邦確係他們的記者。”
“一個記者,跑到大港來幹什麼?”張連勤說,“聽說他要調查採訪‘12。21’海難,這好像不是一個記者應該乾的事嘛。況且,據我所知,《華夏新聞週刊》不是黨內媒體,頂多是個二流刊物,管這事幹什麼?我看,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靳峰感覺很熱。他拿起餐巾紙擦了一下額上的汗,小心地說:“這件事情沒有處理好,請張書記指示。”
“你看你,又來了!”張連勤擺擺手,“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對一些特殊的事情,要多留個心眼。透過這一年來的工作接觸,我覺得你很能幹,又聰明,我可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外人看!你還記得嗎?上次你抓了三個人,準備審訊時,我給你打了個電話,讓你放人。也許你心頭疑惑我為何要這麼做?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三個人,我必須放。”
“為什麼?”靳峰明知問領導的話很犯忌,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問。
“因為,他們是蘇老船長的人。”張連勤淡淡地說。
靳峰只覺得酒上了頭,腦袋“嗡”地響了一聲。
第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