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笑聲越來越淒厲。
他那雙眼睛血紅般閃亮,簡直就有血已經滴了下來,上唇肌肉越褪越高,森森白齒閃動著寒芒,其中有兩根又越來越長。
他本來也是英俊瀟灑,現在卻猶如惡鬼一樣,膽子小一點的人,看見他這個樣子,只怕已給他嚇個半死。
天上原有月,留侯的笑聲一發,便已迅速被烏雲吞噬,星光更黯淡。
這本是一個清朗的黑夜,那一片烏雲卻不知道從何而來,更怪的是始終包裹著那一輪明月,風雖急,卻始終吹不散。
烏雲突然飛散!
琵琶聲剎那間連拔幾個尖音,就像是利刀一樣,將那片烏雲割碎。
留侯的臉色陡然一青,雙手暴張,笑聲一頓,即又暴發,猶如霹靂般擊下!
大法師汗水淋灘,十指已彈出血絲來,琵琶連拔幾個尖音,餘音末盡,留侯的笑聲就在這時至擊!
大法師如遭雷殛,渾身一震,指落處,琵琶的絃線突然「嘣嘣」齊斷!
「好!」大法師脫口一聲,鬚髮俱張,手捧琵琶站了起來。
絃線俱斷,琵琶已不能再續,留侯再笑,大法師又如何應付?
留侯發出了一下笑聲,眉宇間亦露出了一股疲倦之色,笑聲亦已接不上來。
楚輕侯只覺得一股奇大的勁風迎面撲來,幾乎為之窒息,身子亦一仰,險些兒墜下去。
留侯雙袖如刀,枝葉一沾上,立即斷折飛碎,但是,他卻不敢與楚輕侯手中的龍泉劍接觸,身形落下,又被楚輕侯迫退了丈外。
他那雙眼睛,大笑之後已暗下來,倒退出丈外,突然又恢復了光亮。
楚輕侯看在眼內,出劍更加迅速,留侯看似又要笑,但卻被楚輕侯迫得笑不出來。
烏雲已碎散,月光落下,留侯整個身子都彷彿通透,再閃楚輕侯十數劍,身形又飛出,這一次他下是向高飛,而是往樹下飛,繞樹一匝,雙袖如箭,竟然將那根粗大的樹幹墜下去。
留侯蝙蝠般凌空旋轉了一匝,雙袖剪向楚輕侯的咽喉,但卻被楚輕侯仰首避開。
他身形旋迴,落在那棵樹的斷口上,雙袖迎風「啪啪」地飛揚,更像一頭大蝠蝠。
居高臨下,留侯看得十分清楚,那些活屍已經一個也不剩,盡被對方瓜分在刀下。
在他的笑聲停頓的同時,那些活屍的動作亦緩下,火龍寨的武士豈會錯過這個機會?
他們又列成一個四方陣,將蕭十三與蕭紅葉保護在陣中。
活屍雖然盡被劈倒,他們亦傷亡了不少人,可是他們並沒有因此退縮,行動更保持迅速。
這的確是一支精兵。
火光、刀光、目光,剎那間都完全集中在留侯的身上,外排的一列隨即上了弓箭。
那一截斷樹同時蓬然落在地上,塵土飛揚,楚輕侯在斷樹著地之前,手已鬆開,身形亦已經飄開,安然地落在四方陣之前,他的身子又挺得筆直,毫無懼色地盯著留侯,龍泉劍蓄勢待發。
留侯都看在眼內,左肋下的血不知何時已凝結,身子亦彷彿化成了一株枯木,可是他面部的肌肉卻不停在抽搐,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
第十七回 刀勢似奔雷 箭鏃如流星
留侯沒有再笑,也許,他根本已笑不出來。
蕭十三卻大笑道:「怎樣,你還有什麼本領,只管使出來!」
留侯冷冷笑道:「蕭十三,到我殺紅葉時,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蕭十三笑容一斂,道:「生死有命,以紅葉的善良,若是也不得善終,蕭某人亦無話可說。」
留侯仰首道:「蕭十三,你以為天真的有眼嗎?」
蕭十三不答,留侯冷接道:「天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