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在洛紫桑耳裡，無異於定時炸彈的倒計時。

此刻，是緊張、煩悶或者其他情緒，他早已分不清心頭的煩亂苦澀，唯一的念頭，就是腦海中不斷重複的一個聲音：“不能讓她去……不能讓她去……不能讓她去……”

可偏偏，他什麼也不能做。

“很多年以前，有一次我和你媽去參加宴會。她讓我給意見，最後卻氣呼呼地說我把她裹成個粽子。”紫桑愕然，卻發現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父親已放下手中的書，鏡片後的雙眼滿是回憶過往的溫柔笑意，“後來，她參加宴會前換衣服時，都關門不見我，並且決定了，就不再換。”

紫桑注意到父親的目光看過來，卻不知是在看他，還是他背後的房門。

“我想明白，”洛紫桑忽然觸上父親深深的眼眸，聽見他淡淡開口，“遇到她，我就不自信了。”

話鋒一轉，父親眸中泛起狡黠的笑意，“但這怎麼能呢？所以後來，只要她不是很過分，我都不管。”

“作為男人，要有自信，她可以讓所有人驚豔，但有權利守護她的，只有自己。”

父親的話音剛落，洛紫桑就聽見背後“咔噠”一聲。不由自主就回過頭。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她在你眼中那麼完美，所有所有，即使是最平常的一個表情動作，都能擾亂你所有的心絃，傾覆你的整個世界。如果，這麼一個人，稍加裝飾，讓深藏的美麗也顯現，會怎樣？

呼吸不再，心跳停止，洛紫桑此刻覺得，除了她，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

站在門邊的母女倆看著家裡兩個男人木木的樣子，相視一笑。

“怎麼了，都看呆了？”洛媽咪笑道。

洛爸爸站起身來，目光一刻也沒離開妻子，邊走邊說，“小桑，我收回剛剛的話。”

在洛媽咪面前站定，目光從頭到腳一直粘在妻子身上，喃喃出口，“回去換一件。”

洛媽咪嬌笑著搖搖頭，“不要。我知道你覺得這件很漂亮。”

“你違規。”洛爸爸目光掃到某個理想中應該有布料的地方。

“哪有！”洛媽咪順著丈夫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某個部位，“是你自作主張苛刻要求。”

洛爸爸的餘光看到一邊，忍不住瞳孔放大。

“舒兒也回去換一件！”

媽咪立刻保護似的摟住女兒，“爸爸不可以提高要求的，明明你說的該有布料的地方我們都有。”

“舒兒不一樣。她還未成年。”

紫舒聽著爸爸媽咪可愛的吵架，低頭抿嘴笑。看在依舊站在沙發這邊的人眼中，那一汪羞澀，勝過整個春天的美麗。洛紫桑只能控制著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紫舒抬頭，看到向自己走來的哥哥。

從小到大都讓見到他的女性們尖叫驚歎的哥哥，從來在服飾上都很簡約。在醫院永遠是一身白大褂，平日也是白衫黑褲。但即使是這樣，他永遠可以將最簡單的衣服，穿出屬於他的感覺，簡約，高貴，清淨而溫柔。小橘曾說沒有溫柔只有疏離，她從不覺得。此刻，也是一身設計極其簡約流暢的黑色禮服，看在她眼裡，卻好看得如深秋月光般耀目。

“哥，你真好看。”紫舒傻傻地脫口而出。這樣的哥哥，就連她都有些失神了。是因為太久沒有參加過宴會嗎？

洛紫桑只是定定地站在她面前。動了動手指，卻最終仍舊垂在身側。他不敢伸出手。只要伸出手碰到她，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她太美。美得讓他驚心動魄卻又失魂落魄。

“乖。”聲音出口是從未有過的乾澀，“不去好嗎？”

“你們兩個怎麼這樣！”媽咪分別瞪面前一大一小兩個小氣的男人，甜蜜地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