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的花廳,圍滿了人。
主子們幾乎全部到了,稍微有頭臉的下人們,也擠在院中。
有小廝去西苑門口,等著看大少爺如何被石永和玉忠抬出來,然後通稟。
“王爺今日挺早。”三少爺薛灝坐在花廳裡,和蕭明鈺閒聊。
蕭明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揣著貴府八萬四千兩的銀票,我如何敢遲來?若是遲來,你們怕以為我攜銀票而私逃了。”
三少爺哈哈笑起來,心情非常好,對蕭明鈺的玩笑也很捧場。
和薛家的人相比,蕭明鈺的心情反而有些忐忑,不知等會兒怎麼面對薛湄。
他掃了眼四周,發現薛家二房的人一個也沒來;那位紈絝的五少爺也沒到。
眼瞧著就要到巳正,永寧侯輕咳了聲:“該來了。來人,派兩個人去接大少爺。”
接,就是去抬的意思。
就在這時,三少爺派到西苑門口探視情況的小廝,跌跌撞撞衝了進來,臉色慘白:“少、少爺。”
三少爺蹙眉:“你見鬼了?”
“三哥,你這小廝怎麼冒冒失失的。”薛玉潭在旁笑道。
小廝的唇色都發白,滿頭大汗:“少爺,不好了。”
眾人不明所以。
穩贏的事,有什麼不好?
是大少爺死了嗎,還是大小姐無計可施,又鬧自殺了?
“掌嘴,說什麼不好了?”三少爺眉頭微蹙。
小廝先扇了自己一個嘴巴,打算再開口,又有小廝衝進來,這次是對著永寧侯的:“侯爺,大少爺來了,大少爺他來了。”
“來就來了。”永寧侯好整以暇。
薛池本就是要來的。他不來,此事還無法終結。
“不去接接大少爺,慌張跑回來作甚?”永寧侯不高興了。
小廝大大喘了一口氣:“侯爺,是大少爺他走過來了!他走出西苑了!”
“什麼?”
這句話,似一個炮仗,在眾人耳邊炸開,大家都懵了下,腦子裡半晌沒回味過這句話的意思。
走過來了?
他的左腿整個兒被鋸了,他怎麼走?用柺杖的話,小廝不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難不成……
不可能!
一時間,所有人都快速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拋去。薛湄不是神仙,她不可能治好大少爺,況且三天的工夫。
“怎麼回事?”永寧侯不由自主站起身。
略有點喧譁的外面,突然鴉雀無聲;繼而有人發出尖叫聲:“大少爺!”
永寧侯在內的所有人,起身往外走,想要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院門被推開。
一襲青色素面夏布深衣的男子,緩緩步入院中。他走路有點陂,步子卻很穩,一步步朝眾人走了過來。
烈日炎炎的盛夏,永寧侯府所有人都似被潑了一瓢冷水,每個人都在打寒顫。
他、他走過來了……
沒有用柺杖,平平穩穩,就像是腳稍微不太舒服的人,他這樣走了進來。
怎麼可能?
永寧侯府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都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
蕭明鈺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安誠郡王自負見多識廣,此刻眼球也被狠狠震動了一下,幾乎要在他眼眶裡爆裂。
他看到了什麼?
他莫不是天天唸叨薛家的這件事,還在夢裡,做了個荒誕的夢?
蕭明鈺快速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掌心傳來一陣陣刺痛,而外面火一樣的驕陽,曬得他頭頂生煙,樹上的蟬鳴急促響亮,這活生生的一切告訴他,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