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殊心疼自家老祖宗要親自沏茶。
薛湄倒是樂在其中。
盧殊又想起,老祖宗的丫鬟彩鳶,本該端茶倒水的,可老祖宗讓她學習照顧病人,甚至跟盧文學習製藥。
學會了本事,將來若她真的嫁給了盧文,也是夫唱婦隨,不至於在家做內宅婦人。
薛湄似乎把什麼都算計到了。
喝了兩口茶,提到了寶慶公主。
“……她到底還是跟了過來。”
盧殊說起了寶慶公主,語氣淡淡,“我還以為,她會半道上被朝廷的人追回去。”
“那你輕瞧了她。”
薛湄笑道。
盧殊也笑了,慢慢轉動手裡茶盞:“的確。
她那些侍衛,都很厲害。”
想起當年,不過是小小車輛碰撞,寶慶公主就讓侍衛下死手,直接踢破了盧殊的腑臟。
腑臟破裂,乃是必死。
若不是薛湄乃鬼才,可以開腹,把破裂的腸子縫合起來,盧殊現在白骨都化為泥土了。
他看著氤氳的茶水,淡淡笑了下,笑容極冷。
在淺淡笑容之下,似有什麼刻骨恨意在緩緩流淌。
“……她當初派人刺殺我,一支毒箭射中了我。”
薛湄笑道,“我也恨她,我差點死在她手裡。
不過,她乃是皇帝愛女。
若是報復了她,讓她死了,皇帝不會放過咱們的家人。
盧殊,這個道理你懂?”
盧殊微愣。
薛湄又道:“你看看我,我平時多橫啊。
但遇到了皇帝這等強權,該慫就是要慫。
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她不等盧殊回答,自顧自道,“當然是命重要。”
盧殊:“……”皇帝這等強權……在老祖宗心裡,皇帝並非真龍天子,並非人主,而只是更強勢的一個人,而已嗎?
這等大逆不道的說法,若是被皇帝知曉了,恐怕老祖宗要遭殃。
“老祖宗,您勸人的時候能言善道,還真說得很有道理。”
盧殊道。
薛湄:“這個自然……你這倒黴孩子,你又暗諷我!”
盧殊一張無辜的臉,把清白二字攤平給薛湄瞧:“老祖宗誤會了。”
誤會你個頭,難道我聽不出來嗎?
“我知老祖宗的意思,絕不會跟寶慶公主作對,給家族惹禍。”
盧殊收斂了玩笑心思,對薛湄的好意表示感謝。
薛湄欣慰點點頭:“你知輕重,不像盧文那傻孩子。”
盧殊:“……”盧文,好像比薛湄還大幾個月。
每次薛湄說起他們,老祖宗的架子端得十足。
若不喜歡她,可能覺得她裝腔作勢;但若是接受了她這種做派,覺得她倒也十分可愛有趣。
盧殊跟著薛湄來的,而薛湄身後又關乎瑞王蕭靖承。
若盧殊在這裡惹禍,薛湄和瑞王都逃脫不了干係。
如此想著,盧殊那股子惡毒心思,一下子收斂了。
寶慶公主依舊呼朋引伴,玩得不亦樂乎。
她的目的是匈奴單于,但她不能直接說,故而遮遮掩掩的。
她試圖去邊界,被攔了回來。
薛湄對此不作任何評價。
幾天之後,蕭靖承故意對外說,受不了寶慶公主這樣頻繁會客,故而讓她搬到了大將軍府不遠處的一處宅子去了。
而寶慶的侍衛,依舊只放了四個人在城裡。
寶慶公主巴不得,歡天喜地搬走了,心情好極了。
薛湄這才明白了蕭靖承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