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帖果然不差,只見龍飛鳳舞鐵劃銀鉤,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洋洋灑灑地一瀉而下。
枯木尊者剛一入目,神色立即一怔,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朝向車中的老秀才望去。
老秀才點首一笑道:“老弟臺,這是二王真跡不錯吧,我曉得你是行家,請繼續看下去!”
其實沒等老秀才話完,枯木尊者早已自動收回了目光,這時候他看得甚快,不消多久,便把那本二王法貼的手卷看完。
雖說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在欣賞這本二王法帖之際,卻也忍不住神情一連數變,直到看完之後,雙睛仍然骨碌碌轉動地沉冷了好半晌,這才抬起頭來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是二王真跡!”
一個武林中的兇僧,居然認得出晉代書法家二王的真跡,這委實令人難以相信,不過,彭海當年曾是雁蕩長老,也許是不能一概而論。
老秀才此時笑道:“如何?老弟臺是不是答應了?”
枯木尊者道:“秀才公,你明明知道小僧好書甚於好武,你用這二王法帖與我交換,我還有不答應的道理麼?”
說時取出剛自於梵身邊搶來不久的那隻小包,遞交陳翠綾道:“敬煩姑娘過目,看看是不是貴府遺失的原物?”
陳翠綾剛一接下,便聽李秀才大笑道:“呵呵,老弟臺,你說笑話了,你我多少年的故交,這還用得著過目麼?綾兒,謝過大師,我們也該回去了!”
陳翠綾依言一拂道:“多謝尊者成全,三日後便是中秋,務請尊者駕臨君山一遊,先此告別了!”
話畢一躍登車,道聲:“再見!”
抖轡揚鞭,車如矢逝,西風殘照裡,轉眼便只剩下了一點紅影。
眼看著馬車去眼,枯木尊者突然搖頭髮出一聲苦笑:“沒想到,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許曲折,竟連我與厲老二也被騙過去了!”
話聲至此一頓,復又雙眼連眨,神色一振道:“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是老二,你可知道三國紛爭的結果,卻成了晉家天下?”
話音一落,大笑不已,就在這得意揚揚的笑聲裡,摹地五指。
揚,那用太陽真經交換來的二王法帖,已被他用真力震碎,隨著飄飄秋風化蝶飛去。
枯木尊者彭海去後不久,西風殘照的古道上又出現了一條人影,他衣衫破碎面色蒼白,赫然正是那躲在暗中偷窺的於梵。
對於李拙夫,陳翠綾,枯木尊者,這三人剛剛所演的那場戲,他是由頭到尾地全都看到了。
可是,他卻對這親目所睹親耳所聞的事,壓根兒不敢相信。
枯木尊者彭海對那老邁龍鍾的李秀才恭順得過了份,這要在別人,真可能是故舊情深,然而,當事人是列名九大凶人第三位的枯木尊者,若是連他也知道故舊之情,江湖之中哪裡還會有今日這些紛爭!
再說,彭海身為武林人物,卻竟把武林中視如拱壁的太陽真解,去交換那文人雅士所愛的二王法帖,這豈不也有點大背常情?
即令如他自己所說;生平好書甚於好武,那麼就應該把交換來的二王法帖善加珍藏才對,為什麼竟又……?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難以解釋的疑問,但疑問儘管是疑問,可是那片片碎裂的二王法帖,依然在夕陽殘照裡迎風起舞,卻又是事實的明證。
茫茫然,於梵信手揀起了一片。
於梵本來也沒有欣賞二王書法的雅興,既然字跡已經難以辨識,於是毫不猶疑地又把手掌一攤,讓它隨著肅飄秋風翩然飛逝。
但,一絲驚愕之念突然間浮上腦際,心情一動,復又飛快地把那張紙片抓了回來。
目光瞟處,當場一怔。
他懷疑得沒錯,這張紙片鮮明光潔,尤其是那兩個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