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郎中推了幾次,奈何女人熱情起來,男人根本無計可施,只好端著盆子出了陸家。 胡郎中的孫子叫胡勻,剛才爺爺還跟陸家奶奶推辭的時候他就心驚膽戰,害怕陸家奶奶真的把小盆子收回去了。 見爺爺收了,心裡就高興了。 走出一截,立即迫不及待地將紗布拉開,他早就聞到香味了。 裡面是一個個金黃色的餅子,巴掌大小,色澤誘人。 他們家人少,這麼多夠吃兩頓了。 胡勻伸手就抓了一個往嘴裡塞去。 胡郎中瞪他一眼,呵斥:”一點規矩都沒有,餓死鬼投胎嗎?!” 說著把紗布拉回去蓋著,心裡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感慨。 陸家的日子過得叫人羨慕,不過陸家一家子都是實在人,自己與他們接觸多了,倒是讓人覺得舒服的。 “胡郎中啊,回家去?” 迎面就遇到了村裡的孫大娘。 孫大娘這人,小氣摳門還特別愛佔便宜,偏偏又是個笑面人,說話好聽,只要她想就能把人誇上天,也不管真的假的,所以她雖然愛佔便宜,大家又沒有辦法對她真正厭惡。 胡郎中點點頭,心裡有點緊張起來,這老婆子走哪薅哪,自己端的這一盆黃澄澄的油餅子實在不想讓她薅,便故意沒有開腔,一臉嚴肅,想要直接走過去。 “哎呀,你們家勻哥兒吃得這是什麼呀,這顏色一看就好吃,我都聞到味兒了,是蘇如意家的那個黃金餅吧?” 孫大娘也是趕集了的,村裡好多人都去了,都知道陸家的蘇如意領著孩子們賣那黃金餅,賣得可好了,吃上的那一個個都喊著好吃。 但是杏花村的人不願意上前去買。 都是一個村裡頭的,憑啥他們陸家就這麼好運? 他們才不願意上前去給她們送錢。 孫大娘也沒有吃上這黃金餅,還跟家裡琢磨這到底是什麼做出來的呢。 人家都認出來了,再不吭聲就顯得擺架子了,胡郎中只得嗯了一聲。 ”我就說呢,胡郎中你們這是從陸家出來的吧?這盆子裡面裝的啥,我聞著可是香噴噴的——” 孫大娘哪能看不出胡郎中不樂意,但是她有她的策略,一伸手就把紗布揭開了。 那手快的,胡郎中連躲閃都沒有來得及。 “……” 孫大娘已經誇張大叫起來:“哎呦,這麼多黃金餅啊!胡郎中,是你買的還是人家給的呀?” “……給的,我最近——” “嘖嘖嘖,陸家真是大方,這麼多餅子說給就給,外頭賣得可貴了。我也沾沾胡郎中您的光嚐嚐這味道!” 胡郎中眼睜睜就看著孫大娘拿了一個餅子開始咬起來,一點也不客氣。 胡勻的一個餅子還沒有吃完,窮人家的孩子節省,但凡有點好吃的,都不忍一口咬大了,要一點點慢慢吃。 看到孫大娘吃自家那餅子心安理得的樣子,頓時就撅起嘴一臉的不高興,到底是十歲的孩子,不會像大人那樣心裡不痛快,臉上還不敢表現出來。 孫大娘看他一眼,又假裝沒看見。 “胡郎中,還是你有本事,那陸家的蘇如意就是不拔毛的鐵公雞,這整個村子能從她家弄出吃的來的,恐怕就是你胡郎中咯!也是,她們家必須得感謝你,想想那陸多田和陸蛋兒,要不是胡郎中你,還不曉得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呢!” 胡郎中不想聽,看她大口吃餅子的樣子,估計吃不了幾口,嘴裡敷衍著“還行,也就那樣”腳下移動,就往自家方向走去。 沒想到孫大娘是個沒眼色的,也跟著走,一邊走一邊嘰裡哇啦。 “胡郎中,聽說你最近和陸家走得很近啊?那是為什麼呢?是她們家陸多田還是小孫子又出啥事情了?" 胡郎中天天往陸家跑的事情大家也知道,背後偷偷摸摸倒了好幾輪是非,但他們都不敢得罪胡郎中,見了面也是熱熱情情,恭恭敬敬的,不敢多問。 人家可是村裡唯一的郎中,也是附近幾個村唯一的郎中,村裡巴結他還來不及,怎麼敢得罪他呢? 人家老郎中做什麼事情,外人少打聽。 但孫大娘可不顧那麼多,她又八卦又愛佔便宜,說開話了親切又熱情,若是不瞭解她的人,頭一次見面能被她套得把祖宗八代都交代出來,而且還以為找到個熱情好心還懂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