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院子裡,我一天比一天沉默。
直到家明出現。
他是一縷陽光,我生命中的陽光。
那年冬夜,他在書房的壁爐旁,對著十歲的我低聲絮語:“知道嗎,小傢伙,你有一雙寂寞的眼睛,你這裡,”他輕笑,指著我的心,“也住著一個寂寞的靈魂吧。”
我看著二十三歲的家明,極清秀而書卷氣的家明,索離獨居醉心於科學試驗的家明,輕輕地笑了。
寂寞。我不懂。
但我知道,也許從此後我將不再寂寞。
如今,因著他的時空對穿機我來到了這兒,來到這個無比陌生的地方,還會有誰來關心我寂寞與否?
簡寧嗎?
那麼出色的人,位極人臣,每天下朝後必來到這小小的房間裡坐坐的簡寧。知道不知道,他的簡非已離他而去,在他愛著的孩子的身體裡,居住著的只是一個陌生的靈魂?
我或許可以試著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只是順著自己的喜好,做一個機心全無的孩子,在簡寧的羽翼下,分享原本屬於簡非的父愛?
何不試試?
“小公子——小公子——”環兒又在手足無措,她實在不明白小公子為什麼變得這樣陌生,動不動就發呆。以前那個精力充沛、走哪兒都雞飛狗跳的小公子是怎麼了?
“環兒姐姐,給我衣服吧,我想起來出去走走。再不出去,都要發黴了。”我笑望著環兒。
端坐在銅鏡旁,環兒小心地梳理著我的頭髮,柔軟黑亮的頭髮被她用一根淡黃的帶子紮起來,與身上淡黃的棉布長衫同色。
雖然看不太清銅鏡裡的樣子,但從輪廓也知道,簡非,是個很漂亮的孩子吧。
出去走走吧,外面的陽光那麼明亮溫暖。
跨出這門,從此,我就只是簡非了,六歲的小男孩簡非。
站在廊下,眯起眼。天,是從所未見的透明而高遠,這大約就是原天吧?
現在的物質文明下,哪裡去尋這原山原水與原天?
“小公子——”臺階下,小心地站著一個老者,溫和地喊回出神的我。
我疑惑地看看環兒。
“鍾管家,”機靈的環兒笑著問,“可是有什麼事?”
“小公子,宋將軍派人送來禮物,說是為那天冒犯小公子賠罪了。”鍾管家提到宋將軍時的神色令我不禁笑了起來。
“哦?是什麼?”我好奇起來。
“相爺說,如果小公子願意起來,可以到前廳去看看。”鍾管家繼續著他溫和有禮的對答,只不過,未免太小心翼翼了些。
“好啊,那就勞煩鍾伯了。”我興致勃勃。
前面的鐘管家極疑惑地看一眼環兒,微斂著頭,偷擦了擦汗,前面帶路了。
“哇——好漂亮的馬!”前廳的天井裡,站著一匹通體瑩白的馬。
我飛奔上前。
“小心!”旁邊站著的一箇中年人突然失聲提醒。
“怎麼了?”我轉過頭去。
“非兒,這位是宋將軍府上楚管家。他替將軍送來了這匹馬。”坐在一旁喝茶的簡寧輕聲回答了我的疑問。
“見過小公子。”楚管家貌似謙恭地躬身施禮,一抹複雜的神色從他的眼裡一閃而過。
早晨將軍說要送這匹馬給丞相府上這位小公子時,自己也曾勸阻過的。
這馬太烈了,比它的父親還要驕傲難馴。雖在將軍府,除了喂草食的雜役投放食物時可以稍近其身外,其餘人多被它傷了,就連將軍也不買帳的。
可是看將軍的神色,似乎餘怒未消,是一意要懲戒這個頑劣的孩子了。
唉,一想到這孩子的性子,楚管家站在陽光下覺得越來越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