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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一個說是懂事又是不懂事的孩子。知識暈了不少。調皮搗蛋也學了不少。暑假時與一群朋友去了爺爺的故鄉,說是下鄉鍛鍊,但是,有親戚在那裡,管吃管喝,我們只負責玩樂。其實,有些人說我們是紅四代,也有點兒道理。或許我們沒有被嬌慣壞了,可是至少不餓肚皮,沒有真正經歷過紅軍當年的艱苦。”深夜了,丈夫的聲音並沒有在耳邊停止,墨蘭靜靜地聽著,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走入了丈夫的內心裡去了。

費鎮南也是躺在床上,睜著眼望著天花板,沒能合上眼,四周寂靜得像是深谷裡的黑暗。這一刻,或許是酒精的影響,他眼前忽現幻覺,時光一個迴轉,回到了十三歲那年。

“出事了。”

他太記得了,當時事情的開始,源於嬸嬸急奔入大院時第一句話:“出事了。三兒呢?”

出了什麼事?那個時候,沒有人和他說,是不敢和他說。他畢竟才年僅十三歲。可是,爺爺馬上派來了陸叔,第一時間飛回了北京。迎接他的,是葬禮。

對於父母,他所知不多。只知道自己的父母與費家的其他軍人不同,常年在外不說,哪怕是春節都不會歸家探望上老下小一欠在他的房間裡,連父母的相片都是沒有的。以至於與他最親的,向來是爺爺。他的衣服,都是奶奶和嬸嬸們買的。他對父母長什麼樣子,早已依稀不記得。

他沒有因此而怨恨過父母。固然爺爺和眾人不常提,但是,偶爾爺爺口漏的一兩句話,他明白,父母進行的是一項可以令他驕傲的工作。只是,十三歲就離開他了,他當年只有十三歲,懵懵懂懂的少年年紀,也意識到:雙親這會兒便是離開了他,未免太早了。

家裡人都說他少年老成。然而,在面對父母遺像的這一刻,他哭得像個三歲大的孩子,哭聲難聽,一張英俊的少年臉蛋哭成了只大花貓。沒有人責怪他,哪怕是那個性格乖戾對待子孫苛刻的費老爺子,只是把孫子緊緊摟在懷裡無聲地安慰:十三年來,他壓抑的實在太久了……

十三歲,他同舍弟費君臣,同自小一起在軍大院裡成長的其他夥伴們,宣誓加入了少年軍,從此繼承父母遺志,成為了一名戰士,一名立誓為部隊貢獻一生的軍人。

“我到今天,仍不知道我爸媽的工作是什麼,是因為什麼而犧牲了。可是,爺爺是不主張我去尋仇的。因為保護活著的人,比去尋仇的意義更大。這才是一個軍人的意義。”

墨蘭感覺窗前的白簾飄開了一角,雪白的清華伴隨丈夫的話,映入了自己的內心裡。

“墨蘭。在監獄裡看見你的時候,我當時心裡真的是有些怕的,因為彷彿看到了埋藏在自己內心中一直揮散不去的陰影。我到現在還是很擔心你,何況,你現在有了孩子。我不需要你像穆桂英還是花木蘭身懷六甲上戰場。我承認我很自私,但又覺得很尋常。沒有一個丈夫希望自己的妻子還是孩子出事吧。”

墨蘭心口裡添上了堵兒,嘴裡澀澀的。是自己太焦急了嗎?總是想早一點獲得平安,早一點全家團聚,卻在不知覺中傷害到了丈夫的情感。

“不管怎樣,三個月前,已經有人和我說過,要放你自由和無條件支援你,才是愛。可我,發覺我現在很難做到這點。我要用繩索把你捆在我身邊,或許你會恨我,但是,至少你是毫無發損的。”

手摸到了胸口那裡,嘭嘭嘭,是不安靜的跳動,宛如是那年初見吳梓陽對於自己的陽光笑容,心動砰然,如今一點點,更深地進入到了骨頭裡。本來一直以為,是不會再愛上一個人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眼睛乾澀地合上,她沒有辦法控制眼角溢位的一滴淚珠,滾落在枕頭上。

“你睡吧。我不能再讓你和孩子沒能好好休息了。”

耳朵裡的聲音咔一聲,應是斷了通話。她的手便是不自主地在空氣中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