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喝醉酒的軍士闖進我房中……”錦兒啞聲說不下去,我也再聽不下去,耳中嗡嗡作響,心中驚痛到無以復加。子澹,他那幾年的軟禁生涯竟悽慘至此,竟至遭受這樣的侮辱,連他的侍妾也被醉酒士兵姦汙!
“過後呢?”我閉了閉眼,隱忍心中痛楚,追問錦兒,“那個軍士現在何處?”
錦兒神色漠然,“死了,那蠻子已被宋將軍處死了。”
“蠻子?宋懷恩也知道此事?”我驚問。
“知道。”錦兒幽幽一笑,“宋將軍是好人,待殿下多有照拂,可恨的只是那些禁軍……此事過後,宋將軍終於將那些禁軍撤走,將殿下身邊都換成了他計程車兵,我這才不再擔驚受怕。”我明白過來,她說的是姑姑最早派去的禁內侍衛,盡是京中坐食皇糧的兵痞,其中不乏胡人血統的蠻子——當年哲宗皇帝曾將各族出色的武士編入禁軍,組建了一支三怪的衛隊,並一代代傳沿下來。從此禁軍中也有了胡人血統的蠻子士兵,只是這些胡人多年生活在京中,與漢家通婚,言辭起居都與漢人無異。子澹身邊發生這樣的事,可恨懷恩竟不告訴我。
錦兒顫聲道,“原本我是死也不會讓殿下知道此事,可是,可是……我竟……有……”
我已然猜到了最壞的結果,再不忍聽她親口說出,“於是,子澹給了你名份,讓你將孩子生下?”
錦兒掩面哽噎,“殿下說,終究是一個無辜生靈……”
她陡然抬眼,直勾勾望向我,“這般仁慈的一個人,你們怎能那樣待他?旁人欺他辱他,連你也辜負他!跟了個有權有勢的豫章王,就忘了一心一意待你的三殿下,你可知他在皇陵日日夜夜都牽掛你,時時想著你,就如我時時想著他,他卻只當我是你的丫鬟,從不當我是他的女人……就算有這空頭的名份,我卻什麼都不是!”
她目光如刀,一聲聲,一句句,都剜在我心頭。
“我生的女兒,他口口聲聲叫她阿寶,連我的女兒也逃不出你的影子……豫章王妃,你憑什麼被他念念不忘?一個親手推他去送死的狠毒女人,也配讓他念念不忘?”她越說越是激憤,漸漸神色扭曲,狀若瘋狂。左右宮人將她按住,她仍掙扎著要逼近我跟前。
我默然聽著她的喝罵,只覺滿心悲哀,半晌無言。
“你的女兒長了一雙肖似胡人的眼睛,越是長大越是明顯,所以你便狠心將她眼珠灼去?”我站起身來,最後一次寒聲問她。
她似被人猛的抽了一鞭,顫抖得說不出話,悲咽一聲,軟軟昏厥過去。
這樁皇室醜聞一旦傳揚出去,子澹將聲名盡毀,皇室也將顏面掃地。
如果換作姑姑,必然會毫不猶豫地處死錦兒和孩子,處死全部宮人,將這樁秘密永遠掩埋地下。
然而面對錦兒,面對那可憐的孩子,我終究做不到這樣的狠絕。
次日,景麟宮五名知情宮人被處死,小郡主被送入永安宮,交由仔細可靠的宮人照料。
蘇氏以觸犯宮規為由,被逐出宮廷,謫往慈安寺修行思過,終生不得踏出寺門。
正文 哀別
南征大軍自渡江之後,步步進逼,從水陸兩線夾攻,對南方宗室的勢力逐一合圍殲滅。叛軍主力被逼退到易州以北,遭遇前後大軍合圍,再無退路可逃。走投無路之下,各路叛軍內訌,反覆無常的晉安王自恃不曾正面與朝廷交戰,企圖擒住子律,藉此向蕭綦獻媚請降,以求自保榮華。內亂中,晉安王夜襲行宮,殺了子律一個措手不及。子律在一眾死士護衛下,單騎出逃,趕往承惠王軍中,急調大軍反撲。
兩軍激戰一天一夜,晉安王精於權謀,戰陣之上卻不敵承惠王驍勇,終被誅殺於陣前,叛軍自此大亂。為保軍心不墮,以建章王為首的江南宗室,只得倉促將子律推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