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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低聲道,“昭陽殿中一切如常,只是娘娘受了驚嚇,病情不穩,現已進了藥,應無大恙。”

我靜靜垂眸,卻不知心中是悲是喜,是幸是憾。

胡瑤遭失子之痛,覆族之災,幾乎一病不起,雖經太醫全力施治,保住性命無恙,卻心智全失,終日恍惚,只認得子澹和身邊侍女,對其他人再無意識,見了我也似渾然不識。

小皇子死後,我再無勇氣見子澹,他亦從此沉寂,終日閉居寢宮,埋首著五,再不過問身邊事,除偶爾問及胡瑤的病情,絕口不再提及旁人。

他自少年時起,一直有個宏願,想將本朝開國以來諸多名家詩賦佳作彙編成集,以期流傳後世,令文華不墜,風流永銘。這是子澹畢生最大的夢想,他曾說,千秋皇統終有盡時,唯有文章傳世不滅,平生若能了此心願,雖死無憾。

他此時廢寢忘食於著五,想必是萬念俱灰,只待完成心願,即可從容赴死。

我黯然一笑,隨手端起茶盞嚐了一口,對侍立在側的宮女皺眉道,“茶涼了。”

宮女忙奉了茶盞退出去。

我側身負手,淡淡道,“崇明殿西閣荒廢已久,擇個吉日,重新修繕吧。”

王福一震,斂了笑容,深深低下頭去,“王妃有命,老奴當效死遵從。”

“很好。”我凝視他片刻,微微一笑,“你且放手去辦,一切有我。”

“老奴愚昧,不知吉日擇定何時為宜。”王福低細的嗓音略有一絲緊張。

我咬唇,“就在這兩日。”

“遵命。”王福再不多言,朝我重重叩拜,起身退出殿外。

待他去得遠了,我扶了靠椅緩緩坐下,再隱忍不住心口的痛,絲絲縷縷泅散,鬱鈍卻蝕骨。

——崇明西閣的秘密,我以為這一生都不必用到,卻不料今日終究有了用處。

略用了些早膳,闔眼倚躺在錦榻上,似睡非睡間屢被驚醒。

眼前影影綽綽,一時是子澹含怨的眼神,一時是蕭綦盛怒的面容。

再次將我驚醒的,不是永定門方向傳來的喊殺聲,而是殿門落鎖的聲音。

“怎麼回事?”我匆匆起身,驚問身旁宮女,一眾宮女也惶然不知所以。

卻聽得御前侍衛隔了殿門稟道,“屬下奉命保護王妃安全,請王妃暫避殿內,萬勿外出。”

“王妃救命——”一聲淒厲慘呼突然自殿外傳來,竟是玉岫的聲音,未待我回應,那聲音已戛然中斷。

“玉岫!你在哪裡?”我撲到門上,從雕花空隙間望去,只看到迴廊盡頭兩名侍衛的背影,隱約有一片寶藍色夾在之間,已被帶得遠去了。

我呆立片刻,猛然回過神來,用盡了全力瘋狂拍打殿門,“魏邯!你大膽——”

門外侍衛任我如何發怒,始終無動於衷。身側宮女慌忙拉住我,連連求懇息怒。

我渾身戰抖,好一陣才說得出話來,“他要,他要殺了玉岫和孩子……”

叛軍再度攻打永定門,此時魏邯只怕已殺紅了眼,竟趁我休息之際,押了玉岫母子綁赴城頭,知我必定阻攔,索性鎖了殿門。

我從未如此刻一般痛恨自己,為何狠心緝拿宋家老小,連累他們至此——當日為了斷絕皇嗣之爭,小皇子不得不死,我雖狠心,卻不後悔;然而這宋家老小卻是真正無辜,即便宋懷恩反叛,也不能將他全家老小株連。緝拿他們入宮只想讓宋懷恩投鼠忌器,卻從未想過真的害死他們。玉岫已因我誤了終生,若再連累她與兒女送命……

我不敢再想下去,霍然拔出袖中短劍,不顧一切往殿門砍去。

木屑飛濺,紅木精雕的殿門在這削鐵如泥的短劍下,雖碎屑四濺,刀痕縱橫,仍無法輕易毀壞。侍衛與宮女被我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