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句話沒個正經。”我有些生氣的對李馳說,“我一整天都擔心你們呢。”
李馳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說:“慢著,你說清楚,是擔心我,還是擔心胡之菲,更擔心誰?”
他這樣說,我一時間都理不清他到底有沒有把我的拒絕給聽進去了。因為他像是在開著和女朋友才會開的那種玩笑。
我有些警惕的說:“既然你也不知道家裡的情況,那我先掛電話了,反正到家就知道狀況了。”
“慢著。”他忽然叫住我,“你已經下班了嗎?”
“剛下班,怎麼了?”我的語氣有些外強中乾的,我好像必須裝作強硬才能跟李馳撇清關係似的。
“那你給胡之菲發過訊息了嗎?”
“發過。不過她沒回。”
李馳沉吟了一下說:“她不回是不是還在跟他爸爸慪氣呢?”
我的思緒也跟著停了一下,畢竟李馳說的是有道理的。
“而且你想沒想過,現在冒然回家說不定要當炮灰的。”李馳加重了語氣,放慢了語速給我分析,“你比胡之菲年長几歲吧。你乾爹把他的親女兒交給你,你們同吃同住,你卻縱容她中斷學業。你說說,你那個乾爹會不會把氣撒你頭上?”
我再度沉默,想到白天經歷的那些家長護短遷怒於老師的事,忽然被他的說法搞得有些膽怯。
而且,胡叔叔向來親和中帶著些威嚴,他對我態度儘管親切,可我也知道這份親切裡多少蘊藏著大佬的向下相容。
我可是看見過他對自己司機和秘書的真實態度的,剛發達的時候,他讓司機開車回老宅,司機說巷子太小進不去,怕剮蹭了車身,結果被胡叔叔劈頭蓋臉一頓罵。
我老遠就聽到他說:“要你個慫包做什麼。”
緊接著就看到秘書下車幫巷子裡的街坊把曬在外面的醬缸給抬了進去。
然後,車子緩緩滑行進入,堪堪卡停在老宅門口,秘書幫胡叔叔開啟車門,他一腳就踏進了屋門檻,可是他一下車立刻換上了一臉親切,彎腰叫我:“司葭,幫你媽媽擇豆角哪。菲菲今天生日,說要和你一起去遊樂場過。”
那時候胡之菲已經搬出了老宅,住在吳中區的花園洋房裡,而那時候的我也已經快一年多沒見她了。
但胡之菲的一句話,卻能讓他爸爸開了車子親自來接我。孰輕孰重,我心裡明鏡似的。
我現在能得到“乾女兒”的稱謂,並非胡叔叔青睞,而只是依附著胡之菲的存在。
“那你說怎麼辦吧?”我向李馳求助。
“要不你來健身房找我吧。”他有些嚴肅地說,“我們兩個人一起回去,好相互證明對方的身份。要不,我自己說在蘇州開過酒吧,現在只是一時落魄,借住在你家,他看我這樣子,估計也不信。他萬一覺得我是不三不四的人,那就不好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像李馳只有在這時候才會露怯。平時我可沒見他把誰放在眼裡過。
瞧瞧,人都是自動對身份和地位進行代入的,對尊者流露敬意,對卑者不屑一顧。
我想了想說:“那好吧。”
……
經過一個小時的地鐵輾轉回家之後,我沒有回家,而是直奔李馳所說的健身房。
到了健身房,前臺小姐問我是不是過來健身的,正要讓我報卡號給我手牌的時候,我看到李馳遠遠地朝我揮了揮手。
他轉頭對前臺小姐姐說:“小霞,那是我朋友。”
那小姐姐笑容甜美地對李馳一笑,李馳似乎也回了個笑容,臉轉到我這裡的時候,小姐姐臉上的笑容只剩下半個,她有些吝嗇地朝我抿了抿唇,我剛回完微笑的時候,李馳已刷開員工卡推開閘門從裡面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