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很好猜吧,”張從宣正把桌上還在抖動的殘須撥到一起,聞聲半心半意地笑了一下,“因為你身上有煙味。”
“雖然從昨天更早一些開始,氣味逐漸減弱,但對我來說很明顯哦……不過還算可以接受,你也不用太憋著自己。”
張海樓對此並不意外。
當你有個嗅覺敏銳的同伴,而自己又是個菸酒俱下的不拘小節之輩,那麼很難避免隨之而來的頻頻抗議。
他沒有太大的癮,只是因為種種原因,總對自己更放縱一些。
譬如此時,就莫名很想點起一根菸。
還是不一樣的,他想,到底身份不一樣。
如果是老師的話,此時大概就要說“……也別太慣著自己了,樓仔,你知道張家人也是有可能得肺病的吧?”
自失一笑,張海樓懶洋洋側身一歪,只把眼睛放在那隻忙碌的手上,聲音莫名有些飄忽起來。
“那,老闆,這草是哪裡來的啊?”
“從樓上找到的,沒留意什麼時候就在了,大概是別人送的開店禮物?”青年答得漫不經心。
“剛剛那一下有點驚險呢,老闆卻胸有成竹的樣子,是因為,以前見過這種事情嗎?”
這次,張從宣終於停下動作,略微沉吟,才開口。
“應該沒有,記不清了。”
職業附帶的【神秘精通】技能,要怎麼解釋呢?
他思考了片刻,隨即想到面前是自家的店員,頓時啞然失笑。
自己親手抽的卡,又不是外人,還得花心思編點有頭有尾的前因後果來應付,那也太累了吧?
想到這裡,青年放下心來,略帶揶揄地揚了下眉:“……倘若我說,是看到的一瞬間就自然知道了怎麼處理,你信麼?”
張海樓緩緩抬眼望著他,沒有說話。
我信。
他在心裡第一時間給出了無聲回應。
可我不能信。
他想。
如果眼前真的是那個人,在熟悉的事物面前被刺激到記憶,想起相關的少許東西,其實非常符合情理。
至少快要說服他自己。
但,老師的學生不止他一人,身上所牽動著的,更是關係到自己的同伴、朋友、同族,乃至現在維繫著分散各地的張家的核心人物——族長張起靈。
自己的信任不名一文,但若是不慎踏錯,卻有可能將這一切拖入深淵。
因此,哪怕直覺堅定不移地持續傳來反饋,張海樓怎麼敢信?
他不能拿身後所有的一切去賭。
老師耗費心力為族長保留下來的、希望延續的力量,不是為了讓他衝動之下隨意拿去揮霍的。
因此,此刻的張海樓靜默許久,只是露出了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啊。”
從這句看似平靜的話語下,張從宣卻聽出了彷彿正被極力壓制的什麼情緒。
隔瓶逗弄憤怒換屍草的手頓了一頓,他側身看去。
小張哥正朝著這邊低眼微笑。
被陽光渲染出絢爛金色的眼睫之下,他淺褐色的眼眸瑩然有光,像是被泉水沖刷出柔潤色澤的鵝卵石。
總是古怪活潑到鬧騰的人,難得也有這樣安靜的時候。
青年情不自禁嘆了口氣。
張海樓忽然聽到頭頂再次傳來了聲音。
“……雖然根鬚可以無限生長,但仍然懼怕刀槍火焰。真正的弱點則在其莖稈之上,燒灼就可以暫時逼退它的攻擊。”
在他不明所以的眼神之下,張從宣繼續說了下去。
“……在一些地區的傳聞之中,這種草可以改換未滿三個月的嬰兒性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