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寒淡淡地說:“醫院的事你沒我熟。”
我又想起了那個躺在醫院裡的女人。雖然我沒有見過她,但那張白色病床時不時浮現在我眼前。那個女人躺在病床上,沉靜安詳,只是她的臉顯得蒼白清瘦,美貌依然停留在她臉上,只是變得不再有光彩,她越來越像一個精心製作的人偶……
“你在想什麼?”李牧寒輕聲問,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樣。我常常有這種錯覺,好像他的目光能穿透我的身體直接看到我的內心。
我鼓起勇氣問:“李總,為什麼你對醫院的事那麼熟?”
他匆匆看了我一眼,好像對我的問題有些意外,然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你想知道嗎?”
我輕聲反問:“你想說嗎?”我總覺得,他對我幾次欲言又止,或許他也有傾訴的*。
他苦笑了一下:“現在還不是時候。以後……再說吧。”
他專注地看著前面的道路,我則把目光轉到了窗外。
到了醫院,李牧寒徑直把車開到住院部,他只問了兩個人,就問到了陳晨的病床。
推門進去之前,我突然心跳加速。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晨。
我穩了穩心神,然後對李牧寒說:“她現在精神應該很脆弱,可能無法同時面對很多人。不如我先進去看看她狀態怎麼樣?”
李牧寒點點頭,說:“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叫我。”
我輕輕推門進去,這是一間四人病房,陳晨的病床在靠窗的位置。此刻,她正平躺在床上,樓外白楊樹的高度恰好與窗子平齊,她正看著那些在微風中搖動的心形樹葉發呆。
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來了。於是我輕輕走過去,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把帶來的魚湯放在床頭櫃上。
陳晨回過臉來,呆呆地看著我。我衝她微微一笑,把她額頭上過長的劉海撥到一邊,輕聲說:“我帶了魚湯來哦!”說完這句話,眼淚又湧了上來。
眼淚從陳晨清亮的眼中滑落,她張開嘴唇喃喃地說:“你幹嘛要來管我,讓我死了就好了……”
我哽咽著說:“笨蛋,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學人家尋什麼死,為誰都不值得。”
她看著我默默流著眼淚,以往水潤的嘴唇如今變得乾裂,那兩瓣薄唇微微顫抖著,卻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我拼命忍住想流淚的衝動,轉身過去開啟魚湯,對她說:“我早上五點半就起來去買菜燉湯了,你不乖乖喝完的話,我不答應哦!”
陳晨啞著嗓子說:“我沒胃口。”
我問她:“能把床稍稍搖起來一點嗎?你躺著我沒法餵你。”她沒有說話,我就自作主張替她把病床搖了起來。
我舀了一勺魚湯放在唇邊吹涼,然後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嘴邊,哄著說:“喝一口吧,養好身子我們出去旅遊,回來以後什麼事情都忘記了。”
陳晨突然生硬地把我的手推開,滾燙的魚湯潑濺在我手上。我驚叫一聲,強忍著痛把保溫壺放下,愕然看著她:“你怎麼了?”
“你心裡其實特別瞧不起我吧!”陳晨突然對我怒目而視,冷冷地說:“看到我這樣子,你覺得是我活該對不對?我沒有聽你的話,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我是犯賤,不像你永遠冰清玉潔,一千萬的單子擱你眼皮底下大氣都不喘一個。我是主動獻身,還一不小心把肚子也給搭進去了。你可以盡情鄙視我,可是請你別在我面前裝聖女了!”
那張與我朝夕相對了四年的臉,在這一瞬間變得陌生起來。以前我們也吵過架,可是我從未在她眼中看到這種真正的恨意。我忽然手腳冰涼,張口結舌地說:“晨,你說什麼啊!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陳晨把臉扭到另外一邊,木然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