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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金獄 第四部分(10)

馮蕾走後的第三天,我突然接到大江發來的一份繁體字的伊妹兒:

427,我已安全靠港,下一程會駛向何方,還不清楚,但最終的目的港不變。你等我的信。船伕

雖然只有10來個字,但它卻比任何東西都珍貴,不僅一解思念之渴,更重要的是,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總算落地了。我心裡喜憂參半。喜的是他已成功逃脫,憂的是他的衣食住行和安全。我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就怕跟他一生的情緣會就此打住。

10天后,馮蕾回來了。她兩手空空,一無所獲。廠家自然不滿意,決定再派一位副總裁去,並請求加拿大駐華使館商務處予以協助。馮蕾本應一同前往,可她沒去。她跟廠家的合作已徹底破裂。她還帶給我一個既讓我吃驚又是意料之中的訊息:怡龍被查封,康良怡被捕,常瑞龍不知去向。形勢急轉直下,說來得突然,其實也是必然。

10月份又傳來更壞的訊息。加方的貨到港後,沒人報關提貨,滯壓港口。廠家得知怡龍的真實情況後,決定用法律武器來捍衛自己的利益。在中國申請仲裁,向代理怡龍簽約的外貿公司追討貨款。在溫哥華入稟法院,起訴馮蕾和她的公司,索賠50萬加元。馮蕾諮詢過律師,律師認為打贏官司的機率微乎其微,可真要輸了官司,馮蕾也就破產了。聽後,我心都快要碎了。是我和大江害了她,讓她受到牽連,好端端地葬送了她的大好前程。我知道,現在對她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反而會招來她暴風雨般的辱罵,她的話會像一把把利劍直刺我心。我不敢接她的電話,更不敢見她。我真擔心她會跟我反目成仇。

我每天深居簡出,因特網成了麻醉自己的精神鴉片,有時還借酒消愁。不知不覺中迎來了聖誕節。公寓裡一派節日的氣氛,一人多高的聖誕樹擺放在一層大廳最顯要的位置,上面掛滿各種小飾物,成百上千盞彩燈時亮時滅,不分白晝和黑夜。別人家親人團圓,上下樓時,我總能聽到歡快的歌聲和爽朗的笑聲。我家冷冷清清,孤孤單單,死一般的寂靜。我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中午,我空腹喝下大半瓶紅酒,頓時就覺得有點頭暈,倒在沙發上竟一睡不起。等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我喊亭亭,見沒人答應,我又扯著嗓子喊了兩聲,還是沒聽到她的聲音。我這才艱難地爬起來。見她沒在家,我一下子就懵了。

出去後,我邊走邊喊,都快急瘋了。找遍周圍的大街小巷,我也沒找到她。一回到家,我就給馮蕾打電話。我哭著說,亭亭丟了。她讓我報警。沒等我說話,她就把電話掛掉了。我知道,她氣未消,否則也不至於見死不救。我突然想起樓下有戶中國人,就去敲她家的門。女主人洪太能說一點簡單的國語。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後,她二話沒說,開車陪我去警察局報案。一路上,她安慰我說:“放心,會找到的。”

我責備自己這些年來對孩子沒盡到母道,讓她跟我吃苦受罪。我忘了六年多前對孩子許下的諾言。我想彌補我的過錯,給她雙倍的母愛,可她卻丟了……

警察局當班的警員聽完洪太的敘述,從電腦上查到下午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被送進青少年收容中心,他建議我們去看看。等我們趕到那裡時,收容中心的值班員已將孩子帶到接待室。我衝進去一看,果真是亭亭。我真是喜出望外,喜極而泣。亭亭哭著喊媽媽。我跑過去,一把抱住她,頓時淚如雨下。

辦完認領手續後,我和亭亭坐洪太的車回家。亭亭告訴我,她見我喝醉了,從我錢包裡拿出20塊錢,出去給我買解酒的藥,誰知沒走多遠就迷路了。她一個人在外面不知所措,就站在路邊哭。一位過路的阿姨問她住哪裡,她說不清楚,人家就報警了。聽她說完,我真無地自容,發誓這輩子再不酗酒了。

溫哥華的冬天陰雨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