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一把揪住玉硯的衣領也扔了上去。
車上,月亭雙手抱膝,緊緊縮成一團,驚恐萬狀的縮在車子一角,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範大娘子軟塌塌的團在車廂裡,眼睛空洞的睜著,她所有的活力和意識,彷彿都留在賈婆子握刀撲出去的那一刻了。
車子粗暴的往前衝去,顛簸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來,車簾掀開,一隻燈籠挑進來又出去,過來兩個婆子,利落的將三人揪下來,推著三人排成一排,推搡著趕著她們往前走。
月亭跟在最後,突然緊前一步擠開玉硯,緊緊跟在範大娘子身後,玉硯恨的猛往前踢了一腳,月亭趔趄了下,依舊頭也不回的緊跟著範大娘子。
天早就全黑了,是沒有星月的陰天,只有她們前後暈黃的幾盞燈籠,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黑,根本看不出這是哪裡,可濃黑中撲鼻而來的,是一股股濃烈的腐爛的臭味。
月亭下意識的用衣袖掩著鼻子,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的往前奔,略慢一慢,旁邊的婆子就推著她的肩膀往前猛推。
轉了幾個彎,又下了十幾級臺階,臭氣中帶著腐爛的潮氣撲面而來,燈籠下,勉強可以看到兩邊都是一間間隔的極小的牢籠。
牢籠裡,有些看不出有人沒人,有些能看到有人縮在一角,黑暗中,人的眼睛也如同野獸般發著光,陰冷的看著她們一行人,有些則抱著粗大骯髒的木欄,表情各異的看著新來的獄友們,有幾個還從木欄縫裡拼命往外伸著胳膊,一上一下的用力搖著。
月亭驚恐的上下牙打著架,緊緊抱著胳膊幾乎挪不動步子,玉硯只顧恨恨的從後面踢著她。
獄婆一路引著三人進到最裡面,走在最前的範大娘子突然停住,如泥塑般僵在那裡,喉嚨裡’咯咯’作響,卻叫不出來。
婆子不耐煩的用力推著她,這一推,範大娘子如同一具殭屍般,直直的往前撲倒,最前的婆子破口大罵著頂住範大娘子,後頭的婆子忙從腰裡取鑰匙開了牢門,將範大娘子三人推搡進去。
最裡面的這間大牢房裡,關著老老少少的范家諸人。
………………
人定時分,魏水生總算清醒過來,藕院頓時忙成一團。
李小么小心翼翼的扶著魏水生餵了半碗參湯,又喂他吃了點粥。
西安診了脈,寬解著李小么和魏水生:“魏二爺脈象雖弱卻穩,好好將養一陣子就能好了。”
李小么憂心重重的看著魏水生的斷手,“這傷處……若是染了什麼髒東西,萬一……”她不知道怎麼形容感染和敗血症,才能讓西安明白。
西安好象明白了,急忙解釋道:“姑娘放心,魏二爺傷處敷了藥,這包傷口的布帶也是用藥汁浸過的,那些戰場上開腸破肚的,敷了這藥也都能養的好好兒的,姑娘放心。”
李小么微微鬆了口氣,想了想,看著西安吩咐道:“浸這布帶的湯藥,你開個方子給我,我讓人熬了,這傷好前,水生哥的衣服、被褥巾帕什麼的,也要用藥浸過才行。”
西安哭笑不得,看著一臉凝重的李小么,急忙答應:“我這就去開。”
“過了。”魏水生氣息虛弱的制止著李小么。
李小么忙轉頭看向魏水生,“水生哥別管,又不麻煩,還是泡了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只管好好養著。”
魏水生面白氣弱,神情卻很安然,憐惜的看著李小么低聲說道:“你別累病了,裡裡外外都得靠你。”
李小么眼圈一下子紅了,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忙低頭給魏水生掖著被子,喉嚨緊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魏水生清醒了沒多大會兒,斷手的痛楚就疼的他額頭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海棠煎好藥送上來,魏水生喝了,湯藥緩解了他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