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回去就氣得掀了桌子,他滿頭大汗,咬緊了牙關,一拳砸在地上,手微微顫抖著,不多時就有血滴下來。
他的母皇到底要幹什麼?搶了皇位還不夠,非要趕盡殺絕嗎!
婉兒知道這件事的實情,武承嗣誣告之時她在場,只是她沒有求情,因為她知道武承嗣所想陛下都知道,陛下沒有反對就是因為忌憚,她需要透過剷除異己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這時候求情不但幫不了忙,還會惹得陛下厭煩,沒有一絲好處。
但是這件事也惹得朝中眾臣對武承嗣頗有微詞,其中李德昭最為氣憤。
他一生忠於李唐,為人剛直不阿,不會和誰虛與委蛇,當即帶人杖斃了教唆民眾請求廢除李旦皇嗣之位的王慶之。
隨後自己進宮請罪,武承嗣得知自己的人被李德昭杖斃了,氣得立刻就去紫宸殿告狀,誰知剛到紫宸殿就聽說李德昭已經來了。
他冷哼一聲,他倒是要看看李德昭濫殺無辜怎麼脫罪。
他氣憤地走進去,剛到門口就聽見李德昭義正言辭地說“自古沒有侄子為姑母立廟的,陛下若立魏王為嗣,如何享百年香火,更何況陛下皇位來於先皇,不立他的血脈為嗣,先皇又如何享百年香火,莫說名義上說不通,就是天下人也不會同意”
武皇沉默不語,李德昭說得沒有一點錯,如果她立了武承嗣,以後就不是她的血脈承皇位了,她就是一個外人,而不是江山的主人。
那些李唐舊臣也斷然不會同意,自古也沒有這樣的先例,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她都不應該立武承嗣。
“你先下去吧,此事朕明白了”她揉了揉額頭,有些疲憊。
李德昭嘆一口氣,言盡於此,希望陛下能夠明白。
他走出去就看見武承嗣在外面,也沒覺得尷尬,徑直從他身旁走過,倒是武承嗣一雙眼睛似是長了尖刀利刃,恨不得殺了他。
婉兒在裡面看著他的眼神,暗自發笑,他活該,以為造聲勢就能順利當上皇嗣,他低估了李唐舊臣。
武承嗣剛進來就聽武皇說道“你怎麼來了,朕累了,你先回吧”
他一口氣憋在胸口,想發洩又不敢,只能忍著氣退下。
婉兒還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卻沒想到武皇在永珍天宮舉行祭祀典禮,沒有讓李旦為亞獻,反而命武承嗣為亞獻,武三思為終獻。
要知道這以前都是皇嗣太子做的事,婉兒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按理說李德昭一席話已經讓陛下打消了立武承嗣為嗣的想法,那她為什麼又要讓武承嗣為亞獻?
恰逢太平進宮,向武皇請安之後婉兒和以前一樣同她一起在宮裡走走。
太平故意去了東宮,李旦因為祭祀典禮的事而愁悶,獨自一人在喝悶酒,看見太平和婉兒來了也只是虛晃著身子站起來說“你們怎麼來了”
太平看著自己的哥哥如此頹然,心中不知怎麼有了一股火氣,走上前去一把奪過李旦手中的酒壺,嘭地摔在地上,瓷片和酒濺了一地,暈髒了太平的襦裙,她站在李旦面前,抬頭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婉兒見此擔心他們吵架,連忙說“太平,有話好好說”
太平聽著婉兒的話,笑了起來“好好說?你看看他這幅模樣,成什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是”李旦沒有一絲的波動,也沒有生氣,只是自嘲地笑“我不但被迫禪讓,改為武姓,如今連皇嗣之位都保不住,你說,我還有什麼用,我還能怎麼辦”
他的語氣越來越弱,說到後面似乎是說給自己聽,他太失敗了,他對不起父皇,對不起列祖列宗,他誰都對不起。
怎麼辦?太平以前也想過,她甚至想過以死解脫,可她現在想明白了,她要自己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