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至此,全城已是惶惶不安。
透天的火光映亮了整個東城,縱使於馬行街內,亦能看到好大一場火勢。
有不良人於院牆外牽馬過來,牆根底下倒著幾個敬翔府邸裡的護衛,血已冷了。
敬翔見狀幽幽一嘆,卻也不多言,翻身上了馬背。
空中開始飄起不大不小的雪花,蕭硯按著刀走在最後。府門內,一眾身影踉踉蹌蹌的奔了過來。
他便折身,微微拱手一禮,道:“夫人勿憂,敬相去去就回,在下定保他無恙。”
門內的婦人勉強笑笑,臉色在燈火中有些發白,但她猶豫片刻,終還是過來,將一貂絨披風交於敬翔。
期間,她不住的瞥著蕭硯,但後者此時已靜靜的坐於馬背上,並未阻攔。
敬翔坦然接過屏風,將之系在了紫色官袍之外,繼而看向婦人,道:“安心回去等著,莫要多事。”
末了,他才看向蕭硯。
“小郎子,此去何處?”
蕭硯夾了夾馬腹,開始緩慢的提速起來。
“崇政院。”
敬翔撫著鬍鬚,還欲說話,於他身旁的不良人已一鞭抽在了他坐下的馬臀上。
十餘騎便瞬間向西而去,消失在了漫天雪粒中。
…………
飛雪裡,臨御街的崇政院裡,已亂成一團。
旁的衙門因年節早已閉衙,但崇政院掌大梁全國政令運轉,卻依有值守官吏留存。
此時,有官員來回奔走,調動著宿衛封鎖衙署大門,於衙署外設定拒馬。
於夜裡留守的崇政院副使大步而出,喝罵道:“昏了你的頭!此時守崇政院有何用,還不遣人入宮……”
“稟上官,宮門已被金吾衛封住了,稱天明之前,不得有一人進出……”
“真是荒唐!”副使神態並不慌張,卻開始來回走動,道:“到底出了何事?葛太傅為何調動城內禁軍?為何未告知崇政院!?”
沒人能答他,城內的廝殺聲隱隱作響,雖距此處甚遠,但眾官吏依有膽戰心驚者。
副使眸中精光不住閃爍,喝問道:“院使那邊情況如何?”
“下官已遣人去了馬行街,那邊禁軍動向甚大,玄冥教亦混雜於其中,還無訊息傳來。”
“這些賊丘八!”
副使如此怒罵一聲,此時卻不敢輕舉妄動,夜間動亂尚不知緣由,只知是禁軍與玄冥教火併。
但尤棘手的是,他們並不知道兩方高層現在何處,亦不知他們到底揣著什麼心思。此時,就連一個禁軍的中下級軍官都尋不到。
至於玄冥教,那裡內的腌臢鬼物向來就不是能打交道的人!
正當這副使暗憂之際,衙署外卻忽的傳來騷動聲。
有宿衛持著弓弩守在衙署大門,向外喝令道:“崇政院軍機要地,來者勒馬!”
雪影中,十餘騎冒雪闖了出來,馬速卻未減。
其中有人大聲令道:“平陽郡侯敬相至矣,崇政院上下速速安排宿衛牙兵、敬相儀仗,入東城平亂!”
那副使推開眾宿衛,抬眼望去,卻見雪影裡十餘禁軍騎卒手持火把,護著一四旬文士,停在了拒馬之外。
當前有一蒙面護住口鼻的禁軍小校手持令牌,放聲大喝。
“汴梁傾覆在即,爾等還不作為!?”
於其後,敬翔身著絨毛披風,內裡的紫色官袍在火光下若隱若現。
副使勉力望去,只見其神態自若,似是胸有成竹。
他遂心下驟然安穩,親自步下臺階,想要將他們迎入衙署內。
那禁軍小校卻眼神淡漠,言語亦有些居高臨下般道:“事態緊急,容不得許多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