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蓋地的花園內,朱漢賓去而又返。
他面無動色,但嘴角的鬍鬚微顫,卻得讓蕭硯看出其內心並不平靜。
起碼在這樁事上,玄冥教此次還不能捏到朱漢賓的痛處。且若冥帝想拿朱漢賓開刀,恐怕也要再往後面延一延。
“你們先下去!”
對著眾侍女一揮手,朱漢賓的步子卻猛然一頓。
他轉了轉眸子,繼而招過老僕,將一枚腰牌遞給後者,同時給其耳語了一番。
蕭硯百無聊賴的坐在木亭內,能看見那老僕臉色驟然變了變。
他前幾日隨姬如雪學了些唇語,此時看懂了朱漢賓最後說的那幾個字。
“把她們都處理乾淨了。”
老僕匆匆而下,朱漢賓神情遂轉為笑色,大步走入木亭來。
“小郎子好演技,實乃精湛!”
蕭硯把玩著一枚黑色棋子,淡淡的出聲:“刺史的稱呼又錯了。”
朱漢賓先是一愣,繼而笑道:“此來僕之錯,該罰。”
然後,他轉換稱呼道:“不知濟陰王將僕那幼子,送到了何處……”
“待刺史將小王所求之事安排好了,令郎自會安然送回。”蕭硯伸手一招,那散落在地的棋子遂自動浮起,一齊落在了棋盒中,然後道:“刺史要不要下一盤?”
朱漢賓神色不變,坐在了棋桌對面,將聲音壓低了些:“此事僕會辦,但短時內不易。僕與玄冥教交惡已久,恐有些難。”
蕭硯笑了笑,“已與刺史說過,我就是刺史你最堅實的盟友,但有什麼麻煩的,只與我直言便是。”
“玄冥教各處分舵補充人手,並不經各州鎮衙署,依慣例,應是由閻君著手,先從各地徵召江湖人士,再統籌安排。”
朱漢賓的棋藝甚為拙劣,三兩下便被蕭硯殺了個乾淨,遂懶得再下,徑直道:“閻君有五,雖已有兩人被你們所殺,但泰山分舵的蔣元信仍在,僕與他的關係並不和睦。”
“此事好辦。”
蕭硯淡淡道:“刺史撤去境內的追兵,讓我的人可以行動自如,即可為之。”
“你想怎麼做?”
“幾個閻君總不會一直待在曹州,待他們處理了事宜,應會折返各自分舵吧?”
“自是如此……”朱漢賓捋著短髯,沉吟道:“蔣元信應最先回泰山……”
“不止是蔣元信。”蕭硯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他們三人何時動身,我需要刺史盡數打探來。”
“三人!?”
朱漢賓的臉色有些僵。
“蔣氏五兄弟對冥帝忠心耿耿,雖已去其二,但剩下三人依對刺史你滿腹怨氣,怎能不除?”
蕭硯問道:“難道刺史不想拔掉這幾根惡刺嗎?”
朱漢賓有些心驚,但只是道:“幾人實力不俗,且就算除掉他們,新任閻君依是冥帝的人。”
“這便是刺史的侷限之處了。”蕭硯笑了笑,道:“玄冥教雖權勢熏天,但終究邁不過‘江湖’二字,其內高位者素來都是能者居之。除掉幾個閻君,刺史便能設法扶起一位閻君來。”
他頓了頓,詢問道:“難不成刺史不想在這玄冥教中,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力量嗎?”
朱漢賓心下動了動。
他眸子微微一轉,不動聲色道:“我如何才能信你?”
“刺史可自己招攬一批江湖人士,於我的人一同安插進去。”
蕭硯向前傾了傾身子,低語道:“除此之外,刺史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何不賭一把?”
朱漢賓馬上便心中一緊。
他雖稍有些不安,但偏有一股念頭愈來愈盛,生生壓制住了最後一絲理性。
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