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
“陳留王,為大荒付出了許多”
楊鳳仙頭顱緩緩低下,指甲插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掌滴答滴答落在石地板上,理智告訴他不要衝動,可腦海裡不斷浮現在戰場時陳知安滿身疲憊登山的背影。
當初他就在山下。
親眼看著陳知安在漫天風雪中艱難登山,也親眼目睹陳知安坐在京觀旁大口飲酒。
後來陳知安踏上登天路,孤身一人去了通玄戰場。
他沒能逆天改命,近千大荒通玄境修士死的只剩下一個徐螻。
可白安貧說他殺了姬無道。
在被戰場針對、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又在風雪中一步殺一人,屠戮一千多個通玄,殺了元歸的未婚妻皇甫明夭,為大荒爭回一口氣。
託身白刃裡,殺人紅塵中
他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如今陳知安生死未卜,敵人卻來了。
他們耀武揚威,將大纛插在青樓,在逐鹿原橫衝直撞,視大荒於無物,要將青樓毀掉,屠盡青樓人。
如果青樓在逐鹿原被毀,大荒的脊樑,也就徹底斷了。
不應該這樣
“操你娘,我怎麼就是個好人了呢。”
楊鳳仙抬手給自己一個耳光,眼神漸漸變得強硬起來,緩緩向青樓走去。
他剛走兩步。
卻見一背刀道士已經站在了青樓門口。
那人滿臉傲氣,步伐堅定,眼裡泛著光,彷彿不是去送死,而是去赴宴。
來人是道門趙無暨。
他在狩獵戰場一日遊後迴歸,在戰場歷經廝殺的修士對他其實是有些鄙夷的,畢竟道門身為大荒超然物外的第一宗門,這次聖墟開啟卻表現的挺一般。
道門掌教未至,太上掌教龜縮道門至今未入戰場。
道門行走被元歸打碎道身,真正算得上亮眼的,只一個都不知道名字的返真境大宗師而已,便是那位淳樸道士,也未能成為天命。
如今大家都已經知道大荒成了逐鹿天下重開的祭品,想要逆天改命難如登天。
可那畢竟是道門。
是超脫帝族之上的道門。
所有人都對道門寄予厚望,他們的表現卻有些差強人意。
沒想到被嘲諷了半年之久的趙無暨,如今卻是第一個站了出來。
他背刀站在青樓門前。
坦然面對密密麻麻的長槍,直視皇甫龍冷漠的雙眼,面無表情道:“道門趙無暨,代道門收官人迎敵。”
“加我一個!”
楊鳳仙無奈嘆了一口氣,第二個送死的人,總沒第一個來的叫人震撼,也不夠霸氣,他日史書上若記載,多半是沒有自己名字的了。
他走到趙無暨身旁,從袖中拎出一塊金色板磚,同樣直視皇甫龍冷漠的雙眼,面無表情道:“青雲門楊鳳仙,代青樓樓主迎敵。”
“葉旌,代大荒陳知安迎敵。”
不遠處又有聲音傳來,一個渾身纏繞著繃帶的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他本命劍早已在戰場破碎,如今手中無劍,卻依舊站了出來。
隨著他現身。
逐鹿原上一個個虛神境修士從人群中走出。
他們就像撲火的飛蛾,無視越來越重的殺意和重重槍影。
穿過人群站到了青樓大門前。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虛神境戰場的倖存者。
他們將青樓堵的水洩不通,齊聲喝道:“大荒修士,代陳留王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