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在抄手遊廊裡,望著欄杆外的池子站了好一會,四周頓時寂靜下來,旁邊的丫頭婆子連一聲都不敢吱,都把目光落在大夫人身上,看她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終於,大夫人一甩袖子:“冬蕊,你到東花廳去,跟岑家的說,我身體不適,不見客了。”她轉過頭來,對著仍在地上跪著的荷花喝斥道,“荷花,你把湛兒帶回去,好好看著,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絕不輕饒!”
吩咐完,大夫人轉過身子,徑自回她居住的落霞軒去了。
冬梅心中震驚,僅僅憑一件衣裳,大夫人就斷了與華錦坊幾年來的合作,也未免太……難道說,華錦坊的岑大嬸子得罪了大夫人了?
冬蕊一副喜滋滋的樣子,連忙應了,心花怒放地去東花廳傳話。冬梅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著冬蕊遠去的掩不住喜形於色的身影,暗暗嘆一口氣,冬蕊性子如此外露,遲早是要吃虧的。
一個時辰之後,一個身穿米黃色暗花褙子的身影閃進傅府後邊的院落群中。這些院落里居住著傅府裡面有些頭面的婆子媳婦,目的是方便主子的傳喚。
米黃色暗花褙子的身影在最裡邊的一個稍大的院落前站定,環視一下四周,確信無人看見之後,伸出手來拉住門環輕叩兩下。
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傳來,居然是張婆子過來開門,米黃色暗花褙子身影迅速閃進屋子裡,張婆子飛快地掠了一眼四周,馬上關上了院子的門。
“事情辦妥了?”裡屋內,張婆子滿面笑容地望著來人,那張臉上哪有剛才被湛小公子撞到的痛苦神色?
來人點點頭,也露出笑意:“張媽媽交待的事情,我哪敢不給媽媽辦得穩穩妥妥的?”陽光從窗臺照進來,照在那張含著得意的笑容的臉上。這是一張圓圓的臉,不漂亮,普普通通,是放入人群之中便會找尋不到的那種模樣。
這種模樣的人,是不是走到哪裡都不會被人注意,做什麼事情都不會被人懷疑呢?
荷花就是擁有這樣一副貌不驚人模樣的人,而她所做的事情卻無法不驚人。
“張媽媽,我的酬金呢?”荷花笑意盈盈,直直朝張婆子伸出手來,哪有半點剛才雨帶梨花,楚楚可憐的樣子?!
“放心,看你這副猴急的樣子,哪能少得了你的!”張婆子嗔怪道。
“那不同,可不是我心急,是我那死鬼老爹等著我拿錢回去救命呢!剛才你沒看到,大夫人把我下個月的例錢全扣了,你再不把酬金給我,我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風去了。”荷花撇了一下嘴,有些無奈。
“看你這丫頭說的,好像老婆子會賴你的賬似的。你等著,你幫了老婆子的大忙,老婆子這就給你拿銀子去,按事前說好的,給你雙倍的銀子。”張婆子嘿嘿笑道,轉身進房間拿銀子去了。
張婆子果然沒有食言,銀子想必事先就備下了的,一會的功夫,就拿了一個包裹出來,遞到荷花手上:“數數,看夠不夠。”
荷花伸手接過沉甸甸的包裹,惦量了一下,約莫也有五十兩銀子,便笑了,把銀子揣在懷裡:“張媽媽,你的為人我又怎麼會信不過呢?我走了,還要請大夫去,再不回去的話,我那死鬼老爹恐怕要斷氣了。”
張婆子也沒有留她的意思,替她開了門,看看四周沒什麼異常,便招呼她出門。
張婆子在院子門口倚了許久,直至荷花的身影徹底消失了,才慢慢踱回房中。想著自己算計許久的事情終於辦成了,心情也不由舒展開來。一來報了私仇,二來對陳家娘子也有了交待。至於那五十兩銀子算什麼呢,事成之後,還怕陳家娘子不孝敬更多的銀子過來?
她揉揉脅下被撞出一大片淤青的地方,,狠狠罵了句:“小王八蛋,骨頭還真硬!”剛才她“捨身”替大夫人擋湛小公子撞過來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