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一進屋子,便被濃烈的藥味嗆了一下,不由下意識地捂了一下鼻子,見冬梅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把捂著鼻子的手放了下來。
“六小姐真的病了?”春芳問道,一雙眼睛卻不住地朝著裡屋瞟,帶著些許置疑。
“你進屋去看看小姐吧,剛才大夫來過,開了藥方,這藥也是剛抓回來的,剛熬上。這味重了些,你入屋去,關上門,這味就少了許多。”冬梅道。
“我沒事,七小姐房裡經常是這藥味兒。”春芳忙道,“我進屋去看看六小姐。”
見春芳執意要進,冬梅臉上浮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來:“進來吧,六小姐正發著高燒,燒得厲害,後來用冰塊敷在額頭上,這才勉強退了一些。”
春芳果然走了進去,看到傅清玉躺在床上,頭上敷著裝著冰塊的長方形布袋子,臉色緋紅,眼睛由於發高熱,而有些朦朧,嘴唇有些乾裂,看到冬梅進來,便指了指不遠的桌子:“水,水……”
“六小姐要喝水嗎?”春芳忽然走了過去,執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傅清玉。
傅清玉接過,一口氣喝乾,然後把杯子遞還給春芳。手指碰到春芳的手,春芳果然感到六小姐手上的面板特別的滾燙。
“這怎麼使得?”冬梅慌忙走了過來,接過春芳手上的杯子。傅府裡有規定,各房的丫頭各司其職,各房的主子也不好亂使喚別人房裡的丫頭婆子。
“這有什麼”春芳道,“六小姐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雖然還有些首尾沒有做完。但是,奴婢和七小姐已經感激不盡。如今累得六小姐病了,奴婢這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話說到這裡,春芳這才從身上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來,放到桌子上:“這是七小姐託我拿過來的清心丸,是用犀牛角製成的,對於高熱不退的療效最好不過的。七小姐以前常常發高熱,二公子就託人從外地帶了好幾十盒回來,六小姐你試著用用,很快就能把高熱退下去的。”
傅清玉虛弱地揮揮手,讓冬梅收起來,然後對著春芳歉然地笑笑:“七妹妹有心了,要不是我這病,我一定幫七妹妹把那些繡活做完。可如今,我這副樣子…… ”說著連咳了幾下,冬梅忙奔過來,扶好自家小姐,並用力捶著後背,使自家小姐的氣息能夠順暢些。
春芳看到這副情景,也不好再坐下去,便起身道:“六小姐,你好好歇著罷。哦,冬梅,你快去把這藥丸用溫水化開,給六小姐服下,六小姐病得這般沉重,要仔細料理好,免得落下病根。”
“我曉得,代我們小姐謝謝七小姐。”冬梅也不留她,喚冬蕊送她出去。
不一會,冬蕊便奔了進來,看看桌子上的藥丸,有些不屑道:“進來坐了這許久,才把藥丸拿出來。難道是要看清楚小姐是不是真的病著,要是不嚴重的話,就把這藥丸拿回去不成?”
“她的心思哪個不曉得?”傅清玉坐起來道,“一進門就一連串的試探,嫌太遠看不清我,就借倒茶之機走近前來看我。又以遞茶杯碰了一下我的手,可能覺得我的手真的燙得厲害,這才放下心來,取出那盒犀牛角水蜜丸。我想,要是她看到我只是偶感風寒,一兩天便會好的話,恐怕還不捨得把藥給我們呢。”
“這藥本來就是治病的,她拿回去,難不成要留給七小姐用?那不是咒七小姐好不了嗎?”冬蕊憤憤道。
“或者是她看到我們退回去的繡活沒有做好,又要她掏錢請外面的人幫忙繡,心裡已經不舒坦了。所以心裡盤算著,如果看到我們小姐病得不太嚴重的話,就不把這藥拿出來,然後拿到外面倒賣,這樣也能賺一些銀子回來吧。”冬梅笑道揣測道。
“有道理。”冬蕊點頭表示贊同,接著嘆了一口氣,“春芳如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