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
燕支溫順的回答:“貴嬪最近總也睡不夠,奴婢便想讓貴嬪多歇歇。”
“就你會說話。”衛貴嬪半眯著眼睛笑了,隨即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叫人進來吧,是該洗漱一下了,再一會兒都要晚膳了。”
燕支輕聲應諾,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
衛貴嬪今年才二十七八歲,恰是一個女人最為美麗耀目的時候。但是這樣的年紀在美人層出不窮的深宮中,已經可以算得上老女人了。
即便是魏帝顧忌著紀啟順偶爾會來披香宮,但每每不過是隨意閒聊幾句,連留下來用晚膳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何況過夜呢?雖說有紀啟順在,但是畢竟她往後肯定會離開的……
燕支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將所有憂思都甩開。而後伸手輕輕推開殿門,對著外頭等待已久的宮人們道:“都進來吧。”
魚貫而入的宮人們有的捧著冰裂紋天青瓷蓋碗、有的捧著鬥彩卷草紋茶缸、還有的端著面盆與毛巾。
衛貴嬪接過蓋碗漱了漱口,復又將茶水吐入茶缸中。然後一雙手將熱騰騰的布巾遞給她,她自然而然的接過然後將其覆在臉上。她稍稍仰起頭,一邊感受著布巾上冒出的熱氣,一邊撥出了一口氣。
燕支服侍她不少年了,兩個人名為主僕,其實說是姐妹、至親也不為過的。相處的時間這樣久,衛貴嬪只要看看燕支的表情,便能大概猜出她在擔憂什麼。但她從不說破,就算說破也不過徒添煩惱罷了。
宮中這麼多女人,誰不想長長久久的擁有帝王眷顧呢?她將已經有些涼卻的布巾從臉上取下來,隨意向著身邊的人遞去。
馬上就有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伸了過來,輕輕的拿起她手上的布巾。那雙手膚色白皙指骨勻稱,稜角漂亮的骨節像是某種堅硬的白玉雕刻而成,質感分明而且硬朗。
衛貴嬪向來心細如髮,服侍她的那些宮人們莫說是手、就算是腳步聲,她都能分辨出其人。是以只是一眼,她便能夠確定這雙手的主人不是她宮裡的宮人,至少之前不是。
“燕支,咱們宮裡什麼時候進了新人?怎的不和我說一聲?”溫雅的聲音中隱隱的不悅。
然而出聲應答的卻是一道陌生的清雅嗓音:“多時未見,母親……可還安好?”
衛貴嬪聞言瞳孔猛地一緊,一動不動的愣怔住了。她徐徐側過臉,視線順著那雙陌生的手,一寸、一寸慢慢地描摹而上。
“不肖女啟順,特來請罪,恭請母親責罰。”紀啟順吃力的彎起嘴唇,左掌覆於右掌之上、舉手加額。鄭重的躬身而下,雙手齊眉至身直。
淚珠從睜大的眼眶中滾落,順著面頰的輪廓最後滴落在錦被上。衛貴嬪伸出手似乎是想撫摸紀啟順,卻忽的在空中頓住。因為按照宮中的規矩,她不能算是紀啟順的嫡母,自然不可做出這樣逾矩的動作。
誰知紀啟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頰上,輕輕的喚了聲:“娘。”
衛貴嬪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掩住嘴,令自己不至於哭喊出聲。她想說,四娘你終於回來了。想說,四娘別走了。想說,我以為你不再會回來了。想說的有很多很多,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燕支強忍著淚水,帶著幾個小宮人退了出去,寢殿中獨剩下紀啟順母女二人。
紀啟順跪在床邊的腳踏上,將臉埋在錦被中,多年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溢位眼眶。自從她八歲離開東宮就再也沒哭過,無論是鍛體時在瓢潑大雨中扎馬步、還是孤島上身陷險境、又或者是遲遲不能突破到大周天。
儘管每一樣都讓當時的她步步維艱,可她似乎不懂何為妥協、軟弱,只是步步向前。即便撞上南牆,也勢必要將其撞破!
她,就是這樣硬朗剛烈的人。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