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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竇衝命人擒下慕容衝,心中得意非凡。五日前符堅得知燕主逃遁,下令郭慶率部下追擊。竇衝隨郭慶出戰,得以手擒燕國皇帝,功勞自是壓倒同儕,想來可以大得嘉獎。他遣人往郭慶處報喜。不多時郭慶傳下話來,說是慕容評等逃往遼東,他已循跡殺去,命竇衝押慕容暐歸鄴向秦王覆命。

竇衝領命而行,不過三五日便進了鄴都,符堅得訊,傳旨御太武正殿,令獻俘於殿中。

慕容暐被竇衝押至殿外。他徒冠失履,踉蹌入內。這殿宇自是再熟稔不過,頭上的五鳳銀檻,身側的盤龍金柱,御床兩側的白珊瑚珠簾,其後的熟錦流蘇斗帳,帳上繫著的金蓮花,花蕊中盛著苑囊一一入眼——不過數日未見,卻實實在在是恍若隔世了。

他垂首而行,殿上所坐之人都好奇的往前略傾,伸長脖子,發出一些極細微的嗡嗡聲。這些聲音好似在說道“原來燕國皇帝就是這個樣子”“這等窩囊樣,難怪是要當亡國之君的。”那些充滿了輕蔑味道的聲音象一蓬蓬灰塵,蒙上了慕容暐的眼睛,他眼中的事物一時變得黯淡無比。

一聲輕咳,仿如水潑塵息,雜音都被壓了下來。

“座下所伏何人?”此言一出,四下裡金玉似乎為之所動,振作發聲,音質清越。自然是秦王發問了。慕容暐本欲細看符堅的相貌,可只略一舉首,御床四周的流光溢彩便都化作一團無形有質的威儀,將他的頭頸深深的壓了下去。他聽得極細的抽泣之聲,眼前地上隱有水跡涴然。慕容暐抬眼去,只見墀欄上執扇女侍目中盈輝,櫻唇緊咬。慕容暐依稀認得這宮女,不由更生愧疚。他默不作聲地磕下頭去道:“罪人慕容暐叩見大秦天王陛下!”

“喔?你是慕容暐?為何在此呢?”雖說符堅的聲音平和,慕容暐卻還是聽出了些難以自持的興奮來。

這也是難怪的,年餘前方還是敵體之尊的人此刻就跪在自已腳下,怕是天下一等一的養氣功夫,也決不能按捺得住的吧。慕容暐這般想著,木然道:“罪人畏懼大王神威,因此潛逃,為……秦王座下竇衝將軍所擒。”

“喔?”符堅似乎思忖了一下,方徐徐道:“既知大軍已到,你為何不白衣輿櫬出迎,息止兵戈,使得天下早日歸於王化,略贖爾殘虐百姓之衍,何以卻頑抗在先,潛遁於後?爾所作所為,該當何罪?”說到最後兩句,語氣森然,頗有煞氣。

慕容暐心知此時是緊要關頭,自已的性命在全在符堅一念之間,不知為何求生的念頭卻從未有過的劇烈。他腦子裡亂糟糟的尋著些詞句,卻都覺不妥,殿上無人動彈,靜寂得能嗅出死息。他猛然想到了託詞,便大聲說出來:“古言狐死首丘,慕容暐自知罪不勝誅,是欲伏屍於先人身側!”

他這麼一嚷嚷,平空起了一陣迴音,倒讓殿中人都嚇了一跳。片刻後,仍無響動,慕容暐心頭“咚咚”亂跳,也不知說的對也不對。

過了半晌,卻聽得符堅道:“尚書令以為如何?”

慕容暐心中一動,抬頭看去,只見御床下循著品秩坐著秦國文武。左側為首者戴兩梁進賢冠,符堅問的正是此人。

那人眼角略略掃過慕容暐,就連這些微餘光也顯得英銳逼人。慕容暐耳中聽得他道:“為人君者,庸昧已是大罪,況無自知之明,份當一死,天王何必下問微臣?”這幾句話說得理直氣壯,似乎隱隱還有責難之意。

“只是,”符堅道:“朕正欲一統天下,若殺了他,只恐怕後來者多負隅頑抗,徒傷士民,有違天和。不如留他一族,以彰顯我大秦恩德,為江東君臣作個表率,如何?”符堅用的是商量的口吻,渾不似君臣對唔。慕容暐猛然明白過來:“這人必是王猛了,除了他,符堅怎會對旁人如此客氣?”

王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天王所言極是!”

符堅似乎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