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一望無垠的是遍地綠茵茵的燕山之草,一直從眼前漫延到天際。
“盛夏是回燕山一年之中瘴氣最少的季節,大家可以安心地餵馬飲水。”伊堯在扶著車簾而下的時候,高聲吩咐了眾隊長一聲,便攜了兩個巫師,沿著回燕山朱蕪峰下的一條蜿蜒的小道,健步拾級而上。
山間的林風夾雜著些許腥臭的只往臉上撲來,觸碰到面板,竟有如針刺般細細的疼痛。緊隨其後的兩個巫師被風刺得微閉了閉雙眸,便紛紛運起了避風咒。左首的巫師望著在疾風中面不改色,仍然疾步而行的伊堯,不禁脫口問道:“國師,憑我們三人之力,就能對付破狼妖星麼?”
伊堯沉默著繞過一片荒落的墳地,眼前便出現了一壁陡峭的懸崖,離崖百尺遠處,則是一座孤立著的高峰,被層層疊疊的迷霧縈繞著,而在那一片白茫茫中,卻隱隱地折射出一團紅光來。
“那便是關押破狼妖星的封魔洞麼?”巫師指著紅光問道。
伊堯凝視著紅光閃爍的地方,輕輕點了下頭,道:“你們在這裡等候。”
“國師!”一名巫師當下便叫出聲來,“孤身前去太危險了,不如我們一道過去,多個人多份力量――”
伊堯回過身來,漠然地望著他們,突然撇嘴一笑道:“你們,憑你們的巫力能過得了這封魔洞外的結界麼?而且這些白霧乃是聚集了回燕山千山而來的瘴氣,奇毒無比,以你們區區的避風咒,能摒避得了麼?”
聞言,二巫師不禁羞愧地垂了頭。
伊堯彷彿覺察到了今日的失態,便深深地吸出一口氣,又緩緩地嘆將出來。“好了,你們在這裡待候,說不準到時候還要你們的接應。”
二巫師聞得這話方才打起精神來,振振地應了個“是”。目送著伊堯的身影繾然破霧而出,飄然消淡於那一片緋紅之中。
伊堯孑然而立,凝視著十二年前封印住洞口的那個結界,心中無端地泛起一股忐忑。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右手拇指與無名指默然地契合在了一起,一陣詭異的輕呼聲隱隱地撞擊著耳膜。伊堯心中驀然一動,寬袖飛揚,指間猛然彈出一點如火花般的光芒,“啪”的一聲在結界上爆破,隨即伊堯昂藏的身軀便已如一道離弦之箭一般破界而入。
洞內陰黑一片,率先躍入眼簾的是一雙深深地凹陷下去的大得出奇的眼睛,眼白泛黃,眼神渾濁,在看到伊堯這個突然闖入者時,淡得幾乎與眼白同色的瞳孔猛然收張了一下,乾裂的紫唇張了張,吐出那麼熟悉的四個字:“國師——叔叔——”
伊堯已然大駭,瞪大雙目駭然緊盯著眼前這個已乾枯得只皮包骨的怪物,半晌才認出來,那竟是理應結破而亡的千琪公主!看著昔日雪白可愛的千琪公主,一月不到之內,竟便顯出這副老者的枯槁之態來,伊堯不禁一個寒噤,不敢置信地往後退開一步,隨即一張目,便猛然驚覺在不遠處的一塊半人來高的石碣上,恬然地臥了一隻雪白皮毛的小狼。
“破狼星?”伊堯的眼睛半眯了起來,心中也剎時明白過來。
盛夏正午,是破狼星魔力最弱的時候,會經不住高溫的侵襲顯現出原形,而不得不汲取千琪身上的靈力以滋補自己,以從虧損中恢復過來。伊堯的手心已經凝出了一股氣集結在掌心處,他知道現在正是斬殺破狼星的最好時機。但是,當光刀呼之欲出之際,他驀地又躊躇了。殺了破狼星,千琪公主也就要得救了。千琪若是生還,那安之在稔懷頭上的罪名,此次出征回燕山的名目便不正了。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而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將要面臨泰山將崩於前的危險。
“國師叔叔——”千琪稚嫩的聲音在渾身糾結的陰氣中顫抖著,那雙碩大而昏黃的眼睛悲哀而祈求地望著伊堯,嘴裡絕望地喚著“國師叔叔,救救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