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見!”他批完手頭那封摺子續道:“用這樣的人最是放心不過,小人遠好過偽君子!他說的話沒錯,小人重利,不過要他背叛我這個皇帝,估計很難。”
是哦,皇帝這個籌碼絕對夠重,他有足夠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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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有事直言吧,如妍已是罪人,願賭服輸。”她依然閡著眼,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堤防。
她以為我會以勝利者的姿態耀武揚威一番,折磨她、凌辱她,讓她生不如死?呵,她雖然的確是想致我於死地的敵人,但是本人還真沒有棒打落水狗的嗜好和力氣。”
“我這裡有封信,有人央求我帶來。”我走了幾步,把胤禔的信輕輕擱在了桌面上。嶽公公為我拉開了一把椅子,讓我坐了下來。
她鼻子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也難怪她不信,現在她落難,宮裡人唯恐避之不及,而我原本就是她看作敵人的人,哪能這麼菩薩心腸,巴巴地幫她帶信!
“可憐那人,日日進宮,數宿不眠,跪在雪地裡求人……”
話還未完,她的手驀地伸了過來,拿走那信,撕開蠟封,抖了開來。
“嘶!嘶!嘶!”僅僅掃了一眼,那乳白色的籤紙被她撕成幾綹揉成一團丟到了角落。
這突來的舉動讓我微感吃驚,她對胤禔……我雖然猜測不過是利用,可怎麼能如此無情!
“你真冷血,也夠無情。再怎麼說他是一直真心的想幫你。”
“幫不到我的信,看它何用。”她繼續眼鼻觀心,端坐不語。
這褪去了所有表象的勢利薄情一時讓我怔住。不過,對她而言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也許是不值得去關注,哪怕是這世間最珍貴的“真心”。
不過,信只是理由與引子,我來的目的也並不只是雞婆地無聊來看她對胤禔的無情。
“你定是在想我這番來的用意,是想辱你?摑你?鞭你?抑或帶人來殺了你?”見她眼皮輕抖,我繼續道:“你雖然害我,我來卻不是為了要圖一時痛快怎麼著你,不過,也不是來做菩薩要想幫胤禔救你,我還沒這麼好心。”
想起額真說我和這女人都同屆進宮,我和額真做了女官,她卻做了那皇帝的小老婆之一的貴人。身份不高卻和我們相比在宮裡也是個一等一的主子了。如果說是妒忌,宮裡誰都說近年皇帝最愛翻她張貴人的牌子,讓無數後宮娘娘眼紅不已。
她,她,她有什麼理由恨我如斯!
“我想問你!為何偏你就那麼恨我,恨得想方設法要致我於死地!”我尾音轉高說得激忿。
“嗶啵”桌上的油燈突地暴出個燈花,映在她的眼裡閃爍著妖豔的光芒,她笑得卻瘋狂而又詭異:“你居然問我為何恨你!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我恨你!”
一反方才的平靜,她激越地喘息,秋水般的眸瞳不復清明,燈光下看清了那裡盈著的卻是赤裸裸的怨毒與恨意,我的心猛地一悸。
寬恕(3)
如是我聞;仰慕比暗戀還苦;
我是你執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墳墓,
入死出生由你做主;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
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
如是我聞;愛本是恨的來處;
胡漢不歸路;一個輸;一個哭,
寧願你恨得糊塗;中了愛的迷毒;
一面滿足;一面殘酷。
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
——《寬恕》林夕
*
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恨我?知道了我還巴巴地跑來這裡問她!
見她瘋狂地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這並不大卻空曠的“牢房”,那聲音在屋裡來回飄蕩沒有半分喜悅,只覺突兀與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