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平時不怎麼喜歡喝紅酒。
和她不喜歡不加糖的美式咖啡一樣。
小孩子口味,總覺得葡萄酒有苦澀味,嘬一口就戴上痛苦面具。
但聖誕集市上的紅酒加了好多香料,有橙子有糖,喝起來甜滋滋的,胃裡很暖和舒服,讓她喝得很開心。
不遠處的露天小舞臺上有木偶藝術團在演出,自帶小型管弦樂團,劇情滑稽有趣,圍了好幾層人在看。
兩人在紅酒攤的屋簷下邊看邊飲,待到喝完時,裴知鶴揚了揚手裡的杯子:“馬克杯要不要帶走?”
“可……可以嗎?”江喬睜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
裴知鶴輕笑,指了一下攤位櫥窗的小黑板,示意她往那邊看:“當然可以。”
“店家收的六歐包含了杯子和酒的錢,酒很便宜,可以喝完把杯子還回去,拿回大部分錢,也能就這樣把杯子帶走。要不要帶回家?”
江喬想了一會,開口時還有些不好意思:“要……我想要兩個。”
她和裴知鶴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總要留下些什麼作為紀念。
剛看到兩隻杯子的時候,她就起了心念。
想要回家之後,就把兩隻一模一樣的紅色馬克杯擺在一起,就放在中島臺那一大片在她看來幾乎沒有任何不同的玻璃杯旁邊,暗戳戳當情侶杯,專門用來喝熱飲。
裴知鶴用不用她管不了,先成全自己再說。
有了杯子收藏的心,接下來的聖誕集市閒逛,她的重心完全轉移。
從真的隨便逛逛,只喝兩口熱紅酒感受感受氛圍。
變成了可愛熱紅酒杯巡禮,從種草到下手非常衝動上頭,僅需一分鐘。
裴知鶴一直勸她量力而為別喝太多,但江喬完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眼睛亮閃閃,只看得見各家攤位桌板上擺成小山的馬克杯,小靴子形的很可愛,酒桶形的也很精緻。
看中了就向店家要兩根吸管,海獺抱拳晃一晃,求裴知鶴和自己分一杯喝。
純純買櫝還珠。
含糖量高的酒後勁慢,酒精緩慢地滲入血管,把她整個人都烘得紅撲撲暖洋洋的。
思考速度只是變慢了一點點,但不礙大事。
所以,直到她的包包裡塞了六七個馬克杯,再裝就要拉不上拉鍊的時候,江喬才看向一旁和店家溝通代洗杯子的男人。
她才後知後覺,裴知鶴其實是會德語的。
甚至,不只是會而已。
正因為她是語言專業的內行,才聽得分明,男人磁性的聲線發音正統,帶著一點冷峻利落的北德口音。
比起科班出身的她更自然,像是在當地生活了很久的人,很好聽。
她就那麼站在原地,傻乎乎地捧著沒吃完的杏仁:“你會講德語啊……”
裴知鶴被她驚詫的表情逗到,嘴角輕勾:“蘇院士的特培博士是和柏林的聯合培養專案,我畢業之後又在這邊工作了幾年,一直只講英語很麻煩,就簡單學了學。”
他幫她把新杯子裝進包裡,拉上拉鍊,很自然地轉移到自己手裡,“你比我專業很多。”
江喬微微張大了嘴,又合上。
沒什麼。
就是聽得想死。
她死磕了四年的專業是人家碎片時間的休閒娛樂,還學得這麼好。
現在想起來,萊昂接機的時候說的是英語,她當時還以為是在遷就裴知鶴,未料是因為那時萊昂還跟她不熟,努力在遷就她。
又是十二歲拉大提琴給裴冉錄胎教音樂,又是隨手學會世界最難語言之一,裴教授還有多少驚喜是她不知道的。
她人都有點蔫兒了:“那為什麼還需要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