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就越要伸進深淵。”
在路上,竇鷹一如既往的陰沉著臉,他強調著:“最近這段時間,你的禱告必須虔誠,最好能感動天上的諸神。你的對手太多,你的同盟太少。你的任何稍有差錯的言辭,都可能讓你身陷麻煩。”
當青葉走進父親青酆大帝龍榻側首時,青海、青麟、青梅已經祈福完畢,他們的臉上同時帶著鄙夷,他們的眼中藏有十幾年來青葉習以為常的譏諷。
他沒有直視他們,他只是說了一句:“我又來晚了,誰叫我是跛腳呢,走路自然慢半拍。”他總以這種理由開脫自己,他在見過母親郡羽皇后後,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距離龍榻三尺之地的棉墊上,他看到父親槁項黃馘,枯瘦如柴,如一根枯木般靜靜地躺在金龍棉被裡,成了一具任人擺佈的軀殼。
曾經的他光芒萬丈,如今的他渺小如芥末。青葉這樣想著。
從小到大,他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而等到他能直視父親時,他已病入膏肓。印象中父親天庭飽滿,額頭上方左右兩邊,高高隆起如龍角,盡顯王者之氣,他顴骨圓潤豐滿,如珠懸玉碧,地閣方圓廣闊,鼻樑骨高挺筆直,印堂開闊,雙耳厚實,垂珠分明,眉毛上拂至天倉,雙目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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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力充沛,處事果決,語氣鏗鏘,一言九鼎,有唯我獨尊的霸氣。
此刻,他看到榻上的父親,形容枯槁,面似靴皮,有紅色點點似蘚一樣癩瘡,左頰有一塊紅斑,大慨是溽熱引起的溼疹或皮疹,由於長時間的躺臥,人體的活氣嚴重缺失,他的臉部肌肉在坍塌萎縮,他的眼窩在深陷,他的牙齒在剝落,他的眉毛頭髮開始變得稀疏直至散落,他覺得這是一位可伶的垂死老人,他的這略帶恐怖的病容,讓人望而生畏。
實話說,他很難從內心裡尋找到對父親哪怕一絲的敬愛,因為他此前的所作所為,他的百般挑剔,他的不屑與漠視,在青葉幼小心靈裡就播下了一顆只有恨意的種子,如今這種子已生根發芽,開枝散葉。
但他明白,他要在這裡生存下去,他要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哪怕他想與心愛女人在溫暖的羽毛床上情意綿綿,他就要違背良心,他就要隱藏這種恨意。
因此,他要做到像太監竇鷹說得那樣:“你得展示你那痛徹心扉,感激涕零的愛意,你必須誠意滿滿地祈禱,即便諸神無動無衷。”
青葉看了一眼竇鷹,太監眼神莊重,臉無表情,微微搖晃了一下腦袋,他趕緊匍匐在地上,鼻子一酸,比以往更加苦情,更加虔誠,他眼淚如豆,控制不住的撲簌而下,青海、青麟、青梅一臉詫異,他只是大聲哽咽:“我敬愛的父親大人,你趕緊醒過來吧,你趕緊睜開眼睛吧。整個城邦需要你,整個社稷需要你,沒有您的英明神武,沒有您的淳淳教誨,沒有你的高瞻遠矚,我們如同墮入黑暗,我們六神無主,……”
西門郡羽立馬打斷了他,“你發什麼瘋,你好好禱告就行了,你鬼話連篇幹什麼,玩陰謀詭計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趕緊給我退下。”
青海、青麟、青梅則面面相覷,同時露出輕蔑的笑意。
青海跨出一步,叫嚷道:“今天,就讓青葉給父親喂藥吧。他每次都是最後一個來,既然他如此敬愛父王,那就讓他展現一下做兒女的愛吧。”
青葉知道,這其實都有專門的侍女來侍奉,比如端屎、倒尿、餵食、搗藥等。青葉看了看郡羽皇后,母親一言不發,他知道避無可避,因此,他接過了宮女遞上來的藥水。
他發現這藥水無色無味,一如清水,但是清涼至極,早些時候,他看到宮女在巫師的指導下,將藥水灌入父親那乾燥的嘴唇。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他看著手裡這碗清淡的藥水,心裡默默唸著:“父親,我真心希望你能醒來。假若你能醒來,那麼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