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之中火焰升騰。
這是一處幽靜的密林。
季遼、季繡娘、季子禾三人穿著孝衣跪在了一處墳冢之前。
墓碑上銘刻著碑文,其上寫著兩個名字,季勇、季霜月。
季子禾不時的像火盆裡扔些紙錢,而季繡娘則是菸圈泛紅,顯然是前不久方才哭過。
季遼看著那墓碑上的兩個名字陣陣出神。
他年少時他爹就死了,所以季遼的心裡對季勇的印象很淡薄,他與季霜月相依為命了十幾年,吃盡了艱辛困苦,嚐盡人間冷暖。
“大娘,奶奶已歸於塵土,不必太過傷心的。”
聞聽季子禾這麼一說,季繡孃的眸子裡再次湧出了淚水。
且不說,季繡娘與季霜月相依為伴了百餘年,到了季霜月生命的盡頭,季霜月又把自己活命的機會讓給了她,這份情誼重若泰山,哪怕是生身父母的恩情也不過如此。
“你不懂你奶奶的。”季繡娘輕聲抽泣著說道。
季遼在腦子裡回想起他渡心魔劫時的場景,那時的季霜月被一條幽深的鎖鏈洞穿了胸口,季遼雖是破了心魔,但那個畫面卻印在了他的心裡,成了一個疙瘩。
“哎...”季遼重重的撥出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好了繡娘,我們該回了。”
季繡娘點頭應了一聲,被季子禾扶著站了起來。
吱呀吱呀的聲音響起,三人的身影逐漸遠去,漸漸的消失在了這密林之中,而那墳冢前的火盆也隨之熄滅。
季家的一處大殿裡,季猛帶著季家此時的掌事之人稀疏到場,等在了那裡。
他們無一人敢坐,均是臉色肅然,束手而立。
天空昏暗了下來,一輪彎月升上了半空,漆黑的天幕之上嵌著點點星芒,灑下漫天的星輝。
天高、且不可及,那一顆顆閃爍的繁星對應的便是這世間之人,璀璨之後便只剩了餘輝。
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大殿之內的一眾季家之人尋聲一動,向著門口看了過去。
卻見一個一頭湛藍長髮,生的眉清目秀的男子在門外緩步而來,正是季遼。
季遼的臉上古井無波,沒有喜怒,此刻的他心無比的平靜。
在這十數人的注視之下,季遼緩步到了大殿的主位之上,坐了下去。
“見過季前輩!”十數人齊齊對著季遼恭敬的行了一禮。
“嗯!”季遼輕嗯了一聲。
環視了一眼,季遼發現這些人中除了季猛之外,季遼便在不認識其他人,看來這季家歷經了百年,人變得稀薄了下來,而且這境界也與往日差了不少。
多年前,季家還有季長虹、季無星等一眾納氣八九層的修士在列,而現在,這十幾個掌事的人中,除了季猛有了納氣九層的境界外外,其他人均是在納氣六層之下。
季遼回想起在他渡過天塹時,抓住的那個幽蘭宗的弟子,那弟子曾說,幽蘭宗在季遼走後,曾來季家屠戮了一番,現今這些人能把季家儲存百年而不消失於世間,已是難能可貴了。
眾人落座,季遼掃了一眼殿內的這些人,隨後淡淡開口,“季家祖訓爾等可還記得?”
眾人神情一肅,同時點頭。
“此次歸來,我便是為了此事。”季遼說道。
“季前輩可有把握?”這時人群中一人問道,不過他話一出口便知自己語失,連忙對著季遼一拱手,“是晚輩語失了。”
“無妨。”季遼笑看了那人一眼,揮了揮手。
季遼對季家本無情感,但真當他遊歷了這麼久,再次回到這裡之時,季遼才感到那股樹木有根的感覺。
他不禁輕嘆,人族就算是成了仙人,始終也無法割裂那遙遠血脈帶來的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