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的片段回憶中,我記得這張臉。
那個緊緊擁抱著我的男人,那個以我為驕傲的男人,那個在生死邊緣選擇將我放在河水中,獨自一個人面對著無數殺手的男人。
那個……孕育了我的男人!
景颯,是叫這個名字吧?可我不能這麼叫他,我應該叫……
“爹爹……”隱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字眼,默唸過無數次的字眼,我以為這一輩子自己都不可能喊出的字眼,在輕輕的囁嚅間從唇邊滑出。
曾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含出這兩個字,昔日的皇宮,昔日的父親,我按照規矩也只能喊皇父,爹爹這兩個字,從來只存在心間,卻說的如此順暢。
他沒有說話,只是牽起一絲微笑,和藹而慈愛的微笑,靜靜的收回了放在澐逸身上的手,算是預設了我的話。
心頭,千萬種情緒在翻湧,激動,驚訝,歡喜,反而訥訥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慢慢的,我俯下身跪在他的腳邊,仰起頭凝望著他的容顏,眼角酸脹,被我咬著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艱難的揚起一絲微笑,我強自鎮定著,吸吸鼻子,聲音中卻有掩飾不住的激動,“我,我似乎已經過了在父親面前哭鼻子的年紀了。”
他輕輕的蹲下,手捧著我的臉,雙瞳中水光顫抖,“你會不會怪我們,沒有照顧你成長,沒能讓你享受到父母的關愛?”
輕輕的搖了搖頭,終於忍不住的甩出了淚珠,我哽咽著,“沒,沒有,我以為你們都不在了,能再見到你們已是今生最大的幸運了,爹爹……”
他的手摩挲著我的髮絲,語氣中充滿欣慰和自豪,“你是我的驕傲,你的成就早已超越了我們,你的心思你的領袖之風,絕非當年的我們能達到的,我的女兒,我的霓裳……”
他擁著我,身上的氣息傳入我的鼻端,那安寧舒緩的味道讓我整個人都沉靜了,抱著他的腰身,貼靠在他的懷抱,汲取著遲來的親情,不住的呢喃著,廝磨著,“爹爹,爹爹,我的爹爹。”
他撫摸著我的臉頰,有水珠打在我的臉上,“你真的不愧為幻羽的孩子,這心性這算計,簡直一模一樣,竟然連我都算計,還想瞞你一陣子不讓你發覺的。”
我揚起臉,彷彿孩子般的得意,“因為你根本沒有殺意,你對我再是裝做冷漠,聲音裡卻藏不住關愛,我不信一個對我關心的男人,會對我的丈夫和孩子下手,澐逸身子不好,受不得半點風寒,經不起一絲折騰,可是澐逸此刻面色紅潤,精神也不錯,顯然在這裡得到的關照絕不亞於‘九音’,你會這般照顧他,就絕對不是把他當做人質,我賭你一定不會殺他。”
他颳著我的鼻子,逗弄孩子一般,“果真是一個性子,算計了你娘還要算計你爹爹。”
被他一句話驚回了神,我抓著他的袖子,“爹爹,你告訴我,任綺羅是不是我娘?是不是?”
爹爹的表情忽然一怔,掉轉頭沉默不語。
我轉頭看著錦淵,他咬著唇,眼神中帶著幾分怯怯,澐逸站在身邊,目光傳遞著我們之間彼此的默契。
對,默契!
“若非常年的相處恩愛,是不可能擁有一樣的氣質,爹爹你騙不了我,任綺羅就是我娘。”我肯定的出聲,“那族長令根本不是搶來的,因為她就是任幻羽就是我娘,那令牌本就屬於她。媚門那一次我中了‘紫玄草’的藥,她那麼適時的出現讓我以為她就是滅媚門的兇手,其實她是為了救我們對不對?她明目張膽的調戲白虎朱雀侍衛,那是因為這兩人本就是她的正夫。神族試血,她的血能透過蓮花座的檢驗,是因為她原本就是上任的族長,我不過是傳承了她的血液。錦淵喊她娘,是因為我的關係嗎?你們一定承諾過,只要錦淵不將你們的身份暴露出來,他日就讓他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