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一記賬的做法,當時是由安琪提出來的,但她幾乎沒看過賬本。如果安琪知道了他們擺地攤以來的收支實際情況,知道了鬱風的失落感,她很可能會徹底地洩氣,甚至於放棄擺地攤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天,安琪的地攤依然很熱鬧,但依然是叫好不叫賣。好在是開張了,一個晚上總共賣出去了兩隻。然而那種蕾絲的抱枕儘管問的人很多,但最終賣出去的,卻是安琪最看不上眼的那種最便宜的抱枕。 父親住進應縣人民醫院,差不多有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母親給鬱風打來電話,父親要輸人血白蛋白,人醫沒得賣,讓鬱風在南京買好後,趕緊送回去。 鬱風只得又給那位單阿姨打電話。兩人又在中央門公交站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鬱風還是按照上次的藥價準備的錢。 交錢之前,鬱風程式性地問了一聲:“多少錢啊?” 單阿姨答道:“這一段時間降價了,380一瓶。” “噢!” 鬱風波瀾不驚地應了一聲。其實他的心裡開心極了。畢竟一瓶藥便宜了50元,三瓶就是150元。此時,每一分錢在他的眼裡都很重。何況是150元! 其實,鬱風今天所帶來的這一千多塊錢,已是傾其家中所有。這其中,多半是安琪剛剛發下來的工資。鬱風在來的路上還在愁著,交了買藥錢,回家送藥的路費從何而來?這下好了,憑空省下了150元。除去往返的車費,還略有盈餘。鬱風怎麼能不暗自高興呢! 唉!這是一種多麼無奈與悲涼的開心! 第二天恰好又是一個星期天,鬱風趕緊將藥送回去。一來,鬱風希望父親早點用上藥,不要耽誤了病情;二來,他也不用請假而被扣工資了。 當鬱風乘坐長途大巴回到應縣後,再匆匆忙忙趕到醫院時,已經快一點鐘了。 鬱風問了幾個醫院的工作人員,才找到了父親所在的病區。 一眼看上去,這個所謂的傳染病區,與醫院裡其它的建築是那麼的不協調!周邊全是亮麗氣派的高樓大廈。唯有它,只是一幢三層的老式青磚建築,早已跟不上時代的潮流。醫院也懶得打理它了,盡顯破敗,灰頭土臉地縮在醫院的一角。其他病區人來人往,這兒卻是冷冷清清。一幅醫院的宣傳海報倒在一樓的走廊上,無人扶起來。 鬱風從一樓的那幾個房間逐個過了一遍,沒有看到一張病床,全是“配藥室”、“醫生辦公室”等工作區域,幾乎都鎖著門,只有最裡面的那間護士站開著門,一位護士大姐正閒坐著。鬱風走上前去,向她打聽父親所在的病房。護士翻了翻面前的那個資料夾,告訴鬱風,二樓最東面那間就是。 鬱風向來分不清東南西北。好在二樓就那麼幾個房間,找找就是了。 鬱風沿著樓梯上二樓。樓梯木質扶手上的油漆已經斑駁了,下面的鐵支架更是鏽跡斑斑。 鬱風一間病房一間病房找了過去。透過敞開的房門,或是透過門上的玻璃,鬱風發現二樓本來就不多的那幾間病房,有兩三間是空著的。即便是有患者的病房,也是僅住了一個病友,最多的可能是住了兩個患者。 就在鬱風快要到達另外一邊的樓梯口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病床前一張凳子上的母親。 鬱風轉身進了病房。 父親正背靠床頭,倚在床上。 鬱風一跨入病房,父親就看到了他,那一張漠然的臉立刻舒展開來了,有些歡喜地說道:“風回來了啊?” 鬱風叫了一聲爸,又轉向已經從凳子上站起來笑臉相迎的母親,叫了一聲媽。 母親微笑著接過鬱風手裡的藥,放在了床頭櫃上。 鬱風看到另外一邊的床頭櫃上放著不少的水果。 母親問道:“還沒吃飯吧?你到外面去買飯吃吧。” “我下車時,才把帶上車的兩個麵包吃了,不餓。” 其實,還是一大早出發之前,在家裡吃的那一碗炒飯,鬱風壓根兒就沒買麵包。不過,這個時候他真的是不餓。一是因為他心裡一直想著早點將藥送到醫院,沒將吃飯這回事放在心上;二是因為這個時候,早已過了吃飯的點,已經餓過了頭,反而不覺著餓了。 鬱風問母親:“今天梁醫生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