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是在心裡盤量了一番。那件事情宏兒是絕不可能知道。連薛氏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想,並不曉得實情。只有米氏是當事人,但此事於她的榮辱有著天大的關聯。而自己沒說,彩蓉對自己是十分忠心,沒有允許絕對不會多嘴。而喜鵲多年前就去了廟裡茹素禮佛,前月已死,這些年來也沒聽說有和宏兒見過面。此外並無旁人知曉。看來不可能是因為那事。
“你不是知道的嗎?宏兒是九月初一那天和幾個文友登高賞菊,會文做詩,不小心淋了雨,受了風寒才病的嘛。”
“可看你們那樣子,莫不是有事瞞著我啊?”呂正龍滿腹狐疑地問道。
“你別瞎猜了,我們只是聽到葉神醫說他拖不過多少日子了而吃驚。我們呂家兩代單傳,兩個房頭就這一棵寶貝根苗。他要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麼是好啊?”呂老夫人見兒子生了疑心,心想此時不是對他說明真相的時候。
家規 第十五章 天齊廟的神籤(2)
老夫人話沒講完,二夫人米氏已是哭了起來,“宏兒啊,我的心肝寶貝喲,你要是不好了,叫娘可怎麼活呀!”這個兒子可是她在這呂家堡裡的安身立命之根本,若真有個閃失,那她不知會有什麼結果。
呂正龍一陣心煩,“好啦,就知道哭,光哭能哭好他的病啊!彩蓉,去把那個服侍少爺的呂安叫來,我再好好問問。”
見老爺下了令,彩蓉忙派人去傳喚呂安,不過片刻,呂宏濤的書童呂安被帶了進來。
呂安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這是他頭一次來到老夫人的房廳。在呂家堡,家僕奴婢的等級森嚴,內外有別。像他這種大少爺身邊的書童小廝原是進不了老太太的容萱堂的。
他低著頭,不敢看周圍的景象,緊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牙齒髮出咯咯的打戰聲。
“呂安,可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小、小人不、不知道。”呂安已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你老實說,大少爺到底是如何得病的。倘有半點虛假,小心你的腦袋!”呂正龍疾言厲色地問道。
“小人一向說的都是實話,並不敢撒謊。”呂安見又是問這事,心中略略安定了些。自從大少爺得病以來,這個問題他已被問了不下數十次了,那些問話背也背得熟透了。反正只要把當日大少爺所教的那番話說一遍,不出什麼差錯就能過關。
“九月初一那天,大少爺約了王公子、謝公子他們去青龍山登高賞菊做詩。幾位爺玩得高興,說什麼要乘興去看那龍雨石,便向山裡走去,小人實在勸不住。後來天色晚了,又下起了大雨,這山中也沒個躲雨的地方,等把爺勸回來,爺已是淋得溼透了,又吹著了山風,回來爺就病倒了。”
“我問你,這一路上可還去過別的地方,遇到些別的人沒有?”呂正龍盯著呂安看著。
“沒有。”呂安只覺得背上有什麼在燒灼著,人抖顫了一下,把原本就低著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碰到了地面。
“可是實話?看你進堡來也快十年了吧,也該知道堡裡的規矩,若是查出你在搗鬼的話,你可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呂正龍哼了一聲,“有什麼,趁早說!否則,到時候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呂家堡的家規多如牛毛,而且極其嚴酷。呂安聽著老爺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森冷的話語,心裡恐懼得就像被惡鬼扼住了咽喉一般,嘴張了張,可發不出一絲聲音。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見呂安不說話,呂正龍立即追問了起來。
呂安強自鎮定下心神,心想:就是現在說了實話,大少爺的病怕也已是好不了了,自己總歸難逃一死,好在王、謝兩位公子都遠赴嶺南,老爺也找不到人來打聽,還是不說為上策,或許還能逃過一劫。打定了主意,他就硬著頭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