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撒丫子飛奔。白花花的紙錢撒了一地,隨風飛舞,更顯陰森恐怖。抬步攆的人本來還算鎮定,抬頭看到和尚七竅流血,再也堅持不住,驚恐地把步攆往地上一扔,隨眾人跑了。
為首六人也不見蹤影,只有和尚跌坐在地,嘴裡唸唸有詞。突然,李季安的馬嘶鳴了起來,躁動不安,顯然受了驚嚇。和尚起身下了主道,朝李季安的馬車慢慢走來。
宋宜嘉覺得身上有些冷。
李季安把她抱進車廂,往她手裡塞了一張符,立在篝火旁,靜靜等候。
和尚來到李季安身前站定,雙手合十行禮。
李季安回了一禮。“大師有何指教?”
“我此次超度孤魂野鬼,因此處有異人出沒,半途而廢。小僧渡百鬼之心不變,為防此事再度發生,前來檢視一二。”和尚看了看李季安,“不知車廂內是何人,小僧可否一見。”
“在下女眷,深夜不便相見。大師見諒。”
和尚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是小僧唐突,這就回避。今夜小僧在官道旁打坐,明日天亮,小僧再來拜會尊夫人。”
“不必了。”宋宜嘉從車內出來,“既為眾生,見一面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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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哉善哉。”和尚合十行禮,看著眼前的宋宜嘉。
過了許久,和尚未發一言,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宋宜嘉。
清風拂過,和尚的僧衣隨風擺動。
他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施主天狼孤星,引得百鬼躁動不安,掙脫了小僧指引,當有此禍。”
“什麼是天狼孤星?”宋宜嘉問。
“生前四克,克父、克兄、剋夫、克子;死後怨念不散,百鬼膜拜。”
宋李倆人立刻明白,原來她被先皇宋建業和親、驅逐,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打溼了胸襟。
“她現在未死,百鬼也膜拜?”李季安問。
“是的。子夜時分,陰氣最重。百鬼戾氣暴漲,想簇擁她一起墮入九幽。施主平日裡總會比旁人感到冷一些,就是有厲鬼在旁環繞之故。”
“可有禳福之法?”
和尚搖了搖頭。“若非你是符師,有鎮鬼驅神之能,她早已百病纏身了。”
“我之前也不認識他啊。”宋宜嘉道。
“那令尊是何人,祖居何地?”
宋宜嘉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住在皇宮,有多少修行者守護。
“若是施主願意,可以跟隨小僧修行。以孤陰之體,習鬼道,入幽冥,引孤魂,度百鬼,也是大菩薩。”
宋宜嘉搖了搖頭。
和尚臉上頗有痛惜之感,解下手腕佛珠,遞給宋宜嘉,“小僧天璣,出自普光寺,現奉師命遊歷天下。若日後施主有難,可持此佛珠到普光寺,到後山見我的師父淨巖禪師。”
宋宜嘉望向李季安。
李季安點點頭。
宋宜嘉鄭重接過佛珠,戴在手上。
天璣和尚臉上露出開心的微笑,行了一禮,搖搖晃晃地走開了。
“他怎麼了?”宋宜嘉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擔心。
“厲鬼噬心,受了重傷。”
“很嚴重嗎?”
李季安沒有回答。他很佩服天璣和尚的為人,純真而善良,但他真的對此人一無所知。
天璣和尚,自幼跟隨普光寺前任方丈淨巖禪師修行,寺中修行十八載,勉強達到聲聞境,相當於儒家初境,被一眾師兄弟恥笑,卻被淨巖禪師稱為寺中佛法第一。寺中僧人不服,於是淨巖禪師將其遣出普光寺,入世修行。
夜渡百鬼,是他入世以後選擇的第一修。
隨著他搖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