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老人微微一樂,“本王很想知道,老先生的尊姓大名,應該怎樣稱呼?”
醜老人不慌不忙,在他掌心用指尖寫了兩個字。
“龍狂——”三王爺一邊點頭,一邊笑道,“好名字,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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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偌大的京城,賀頂紅屈指算了一算,能真正和自己常喝酒、喝好酒,並且一天就想著的人,便只有易水寒一個。在天子腳下,他的京營統領之職並非多大的官,與那些皇親國戚、公卿王侯相比,也可以說是一個不入流的芝麻粒小官。但再小的官也是官,不管怎麼說,賀頂紅總算還有自己的家,房子雖是買的,也是家。
能在京城立足,買一所屬於自己的房子,這本身便是一種本事。
他和王佛有所不同,他沒有親人,只知道自己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四處流浪,四海為家。
他甚至也和易水寒不一樣,易水寒總算有了妻室,他至今卻沒一個。所謂的紅粉知己,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他覺得還沒有一個合適的。
賀頂紅一個人閒著的時候便喝酒,易水寒不來,他便一個人對酌,與蛇共語。
今夜如是,他只一個坐在屋子裡喝酒。一張桌子、一隻椅子、一根火燭,還有天上的月,依稀的星。
他住的這個地方,位於京城正陽門內的護國寺附近,這裡三面環水,別具風光。
他喜歡在有水的地方居住,因為他認為有水的地方,給人的感覺總是溼潤的。尤其是清清純純的水,不見泥沙的水和明澈見底的水,人看著它,生命便像被清洗過一次,就是不做夢,也有夢的氣息。他甚至認為,一個愛水的人,生命便永遠不會覺得乾燥。
夜幕低垂,月華如水,靜得彷彿連一絲風兒也沒有。
——一個多情的夜。
——一個黯然銷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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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頂紅緩緩盡了三杯,忽然放下手中的杯箸,淡然一笑:“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喝上幾杯,莫不成幾天不來,陌生了不成?”
門外果然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卻不悠閒,聲音又低又沉:“你知道,我今夜前來,不是為了找你喝酒。”
“我當然知道。”賀頂笑著舉起杯,輕輕抿了一口,“因為你雖然在院子裡,我卻已嗅到了你身上的殺氣。因為你的殺氣太重,我看到燭光在搖曳。”
這人吸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我有我的難處。為了如玉,為了報答歸大人,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的話說到這裡,屋裡的燭光倏的一顫,火光明明滅滅,閃爍不定,閃動著一點點迷離的冷光。
人未至,殺氣已入屋內,除了“神腿”易水寒有這等濃、這等烈、這等攝人的殺氣,試問還會有誰?
——沒有。
除了他,另無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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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低著頭走進房間,反手掩上房門,臉色又陰又沉,不怎麼好看。他看著賀頂紅,並沒有搬椅子坐下,仍站著說道:“頂紅,做為朋友,老實說——我並不想這麼做!”
賀頂紅也不相讓,手裡舉首杯子,忽然開心的笑了:“你當然沒錯,為了如玉,你應該這麼做。不過,你即便是真的殺我,我也絕不會還手。”
易水寒的雙眉輕輕一挑,驀的右腿一抬,噗的一聲,燭火應聲熄滅。跟著腳尖兒一起,如一柄出鞘的刀,疾似流星一閃,頂在了賀頂紅頸後。可賀頂紅除了頭上的發和身上的衣服動了幾動,他的姿勢依然沒變,手裡仍舉著酒杯,酒杯裡的酒一滴兒也不曾濺出。
不過易水寒的腿力也當真收發自如,令人歎服,他的腳尖雖及賀頂紅後頸,力道卻未發出。他慢慢收回右腿,慢慢退後一步,說道:“你真的不還手,這是為何?”
賀頂紅望著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