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龍”屠宋拍了拍腰間的鏈子槍,微含揶揄的道:“賀統領該問的話不問,卻淨說些不相干的廢話,姓屠的可有些等不及了。”
“難得二位眼中還有我這個統領?”賀頂紅狠狠喝了一口酒,雙眉一軒,目光在周、屠二人臉上掠過,“二位若是瞧著礙眼,不妨先到酒館外面稍等一會兒。你們若是覺得我的話無趣,最好都把耳朵堵上,我這個主意如何?”
周、屠二人肩頭聳動,剛要發作,“醉判官”蕭魂忙笑著打圓場:“得得得,大家都是兄弟,混的都是公門飯,千萬不可傷了和氣。”
“琴心劍膽”魏鏡陽哈哈笑道:“蕭兄弟說的沒錯,你們二位也未免太性急了,賀統領運籌帷幄,心裡自有分寸。”
王佛放下酒杯,凝視著賀頂紅,半晌問道:“他們叫你賀統領,什麼統領?”
賀頂紅仰首頂禮,肅然道:“時逢昌明盛世,蒙當今聖上隆恩及駙馬爺、監察御史、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兼大學士歸天鶴歸大人擢舉,愚兄不才,現居京營統領之職。”
“頂紅兄今朝發跡,可喜可賀。”王佛臉上的笑漸漸淡去,“我想知道,賀統領今日請我到底何意?”
“請你。”
“請我?”
“對!請你。眼下歸大人思賢若渴,久慕賢弟大名,特命我專程相請。”賀頂紅湊近身子,一字字的道,“另外,水寒兄在附馬府身居總管要職,他也希望你——”
“多謝!”未等賀頂紅把話說完,王佛輕輕放下酒杯,漠然道,“頂紅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便是。但我曾經立志,今生誓不為官府殺人。咱們人各有志,頂紅兄認為做官好,小弟卻不感興趣。”
“為什麼?”賀頂紅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大自在,“學會文武藝,貸賣帝王家,這有什麼錯?克邪,你我雖非詩禮簪纓、書香門弟,也該知道光宗耀祖的道理。”
王佛霍然而起:“功名富貴難道真的那麼重要?”
“當然。”賀頂紅一口氣連盡兩杯,斬釘截鐵的道,“不重要?不重要為何有些人十年寒窗,苦讀聖賢?不重要為何一些人戎馬倥傯、做了將士還要掌帥?不重要為何一些人不惜一擲萬金,也要謀個一官半職?”他越說越激動,握酒杯的手禁不住有些發抖,“大丈夫接履去霓,雄飛高舉,我認為沒錯。克邪,別人都搶著要功名、要富貴,你為什麼就不肯?”
“不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王佛悽然一笑,”功名富貴的確是誘人,可我卻不喜歡。“
“克邪,你要這麼說,我很替你惋惜,因為你是個人才。”賀頂紅嘆息一聲,極為誠懇的道,“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上哪兒去找?你不要急著回答,希望你再考慮考慮。”
王佛緊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賀頂紅顯得有些憂傷:“江湖險惡,難道你一輩子就過這種刀口上混飯的日子?”
“江湖險惡?”王佛啞然一笑,“最少我走過的江湖都是用手殺人,總比官場上用心殺人光明得多。你認為官場是聚寶盆,在我看來,那隻不過是一座活死人墓而已。”
賀頂紅的臉上像是給人重重抽了一鞭,他的表情充滿了絕望的痛苦:“想不到你還是沒變,我不明白,世道在變,人人都在變,你所謂的堅持有什麼意義?”
王佛沒有給他答案,他的臉上同樣充滿了絕望:“是,我沒變——”我有懷抱,蕭然自保,無譽無功,形骸自空。‘我堅持自己的活法。頂紅兄,你卻是變了,變得令小弟已經不敢認了。“雙手當胸一揖,”道不同不相為謀,沒什麼事的話,在下先行告退。“轉身出了酒館,昂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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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雙鷹啪的一拍桌子,怒道:“王佛算什麼東西?這廝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