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在,雲哥哥不在她身邊了,而她,也已經漸漸嘗不出藥的味道了,唇舌都已經麻木了,那樣的苦入骨髓,已經是,失去了知覺。
“幽藍,已經是春日了吧。”終日纏綿病榻,她的床也搬到了窗邊,一推開碧紗窗,便可以看見湖中盪漾的月,水紋細碎,熒光迭起,不知什麼時候,柳枝已經抽出了綠芽,點點新綠點綴在乾枯的枝幹中,顯露出了點點生機和希望。
“是的,娘娘,已經立春了,御花園的桃花已經打了花骨朵了,娘娘快點養好病,還能趕著第一枝桃花的盛放呢。”幽藍收了喝完了的青瓷碗,看著她猶望著外面出神的眸子,開口說道,希望著能讓她開心點。
“好久沒看到小竹了,她孃親的病也還是沒好麼?”黑夜裡面,淡淡的風聲透過柳枝的空隙飄進人耳裡,就好像有人在輕輕啜泣。
“小竹…是啊,她還在家中照顧她娘呢,娘娘可是想她了?”說道小竹,幽藍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一下,隨即淡笑著說著,只是,端著盤子的手卻在不由得顫抖,那個如花般的少女,由著稚嫩笑容的女子,會追著她叫幽蘭姐姐,一雙眸子清澈明媚,藏不住一絲無垢的小竹,已經不在了好久了。
“想她,只是,卻不想她進來了,就在家裡陪著她孃親也好,找個合適的人家嫁了,平平淡淡生活,也是好的,這宮裡,能不沾染,就不要沾染了。”她沉默了片刻,低低的說著,那樣一個悲傷的側臉,那樣的表情,難過的就像是一張朦朧的水墨畫,似乎下一秒所有的顏色就將褪盡,幽藍卻是聽到了,鼻子一酸,差點就落下淚來,卻又只是狠狠地壓抑住自己,努力維持著臉上的淡然。
這個夜晚,皓月當空,如因似水,光滑鋪灑了,亭臺樓閣掩映在樹叢間,幽美恬靜,可是這晚,她卻是不知道為什麼,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遠處有渺茫的笛子聲隨著風聲傳來,她的心一緊,那是雲哥哥的笛子,忽的翻起了身子,坐起來聽的時候,風聲飄渺中,已經尋不到曲子的一點蹤影了。
是自己幻聽了吧,她苦澀的笑,有滾燙的淚珠,在她出神的眸子中兀自滑落,落在面頰上,倏地冰涼,一股惻然的酸澀,從胸間襲上,嗆得滿鼻酸澀。
毫無預期的,門突然一響,她慌忙躺了下去,閉上已經裝睡。
“今兒個氣色倒是好多了。”南旭日撫過她凝脂般的肌膚,勾唇淺笑,親啄了下她乾澀的唇,她只是屏息凝氣,不敢露出一點鬆懈,這些日子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她跟著心情也舒暢了一點點,卻原來,他都是晚上來的。
“娘娘一直按時吃藥的。”窗外,有低低的聲音輕輕飄進來,宛若一線煙霧。
“恩,做得很好。”南旭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溼溼熱熱地灼在她的耳邊。
“她的身子怎麼樣?”假意輕輕翻身,遠離著南旭日的氣息,不經意間聽到外面的人恭敬地勸道:“娘娘身子很好,皇上還是回去休息吧,每日這麼守著娘娘,您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無妨的,要是她醒著看到朕,只怕又要惱了,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你先下去吧,這裡有朕。”他頓了頓,忽然開口說道,那雙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瞳底有一絲璀璨的光芒。
“若若,朕會把世上最好的東西捧到你面前,朕會千方百計地寵你愛你……”這句話宛若被覆了魔咒,軟軟地在耳邊縈繞,自從知道了醫給他的喜訊,他那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眸,這些日子都是閃爍著希望的璀芒,唇角愉悅的勾起。
他們低低的話語,她迷迷糊糊中,卻是聽懂了,宛若是地獄深處傳來的奪命音,頃刻之間,把她的信念焚燒殆盡,好冷,彷彿是痛到骨子裡的冷,她輕輕地翻了個身,把臉深深埋在了枕頭下,夜裡靜悄悄的,她很想不哭的,可是全身的液體似乎都化成了淚珠,一顆顆地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