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胸纏的嚴嚴實實的細布上有一塊巴掌大的褐色血跡,並沒有鮮血流出。
唐棣鬆了口氣,見細布旁的面板粘了一片乾涸的血漬,用帕子沾了溫水輕輕擦拭乾淨。
她不禁回想起那日在醉春樓趁著他醉酒時,曾偷偷地摸過他胸口的面板,那時他的面板光潔細膩,像白瓷一般,沒有半點瑕疵,如今卻多了個血窟窿。
沒有長好的傷口被她一拳打得再度裂開,定是痛的撕心裂肺一般。
她心裡一酸,眼圈微微泛紅,為離善樸繫好衣帶,小心地扶著他靠在床頭上。
她昨夜趁著離善樸昏睡的時候細細地想過,離府戒備森嚴,離善樸不可能是在府裡受的傷。
況且堂堂刺史公子在府中遇刺,萼州城內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找泓澄問過,泓澄言語間遮遮掩掩,只說是在東門外被朱錦融和餘望言的人所傷。
秦楓在東門內遇害,很可能是死在朱錦融的手上,朱錦融定是已經知道了她在醉春樓設了眼線的事。
唐棣突然回想起那日她與唐武轉過岔路口前邊的彎道時,聽見身後響起一陣刺耳的馬鳴聲,而地上的那一大灘血跡,不必再問也能猜到幾分了。
她鼻音濃重地問道:「你是在東門外的岔路口受的傷?你那天來追我了對不對?為何不告訴我你受傷的事?」
離善樸低著頭沒有回答,他不願讓她知道了內疚傷心,只能選擇繼續瞞著她。
沉默了片刻,捋起一綹頭髮放進唐棣手中讓她拉扯,任由她發洩情緒,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唐棣一把抱住離善樸放聲大哭起來,全身顫抖著。
她不禁後怕,怕那一日他死在箭下,怕她一拳打得他傷口暴烈失血而亡,怕她會永遠失去他。
離善樸輕拍著唐棣的背,不知道該如何哄她,一時脫口而出,「棣兒,別哭了,我沒事的。」
唐棣抹了抹眼淚,羞澀又驚喜,「你怎麼這麼叫我了?」
「我……聽唐伯母這樣叫你的。」
離善樸的手指無力地捏了捏袖口,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回答太像塊木頭,看著唐棣的神情,像是並沒有怪他的意思,輕聲道:「我帶了禮物給你。」
「禮物?」
唐棣登時破涕而笑,清澈的眼底充滿期待,「什麼禮物?快拿來我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離善樸:我真不是傷口感染髮燒的,我是吃肉吃積食了……
第65章 禮物
外間的推門聲響起,楊君蘭接過侍女手裡的漆盤,端著走進臥房來,一雙鳳眼不似往日那般有神采,顯得疲憊不堪。
「娘,您沒事吧?」唐棣忙起身迎上前。
「娘沒事。」楊君蘭見女兒精神尚可,欣慰一笑,走到床邊把漆盤放下,打量著離善樸道:「覺得怎麼樣了?」
離善樸吃力地坐正了身子,「唐伯母放心,晚輩好些了。」
楊君蘭抬手貼了貼離善樸的額頭,還燒著,但的確是比昨夜好多了,提起被角給他掖在肩上。
她極重禮數,從不會輕易觸碰別人的身體,即便是晚輩,也認為有失體面。
唐棣把母親不同尋常的舉動看在眼裡。
離善樸昨夜燒得神志不清之時喚了聲娘,楊君蘭險些當場落淚,唐棣知道,母親是真心把離善樸當做她自己的孩子了。
離善樸當時燒的昏昏沉沉,醒來時已經不記得昨夜的事。
他自幼喪母,如今再度感受到母親一般的慈愛,心裡一陣熱浪翻湧,喉中像哽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垂下眼看著漆盤裡折的整整齊齊的白色裡衣,領口處繡著的銀色蘭花清雅細緻,極為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