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要來聽一聽這段案子——
梁老夫人禮佛,敬神,每年向積善寺捐贈許多香火錢。
積善寺的佛祖俯視著她,積善寺的女尼們也要看看這位「善人」。就連之前因殺人案暫時被關起來、還沒下山入獄的杜師太,也被放了出來,捆綁著押到佛堂,聽一聽梁老夫人的惡行。
杜師太的目光落在梁丘身上。
經過昨夜,梁丘精神憔悴,懨懨地靠著一木榻坐著。
杜師太不加掩飾,直接將關注的、帶著愛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女尼們譁然,而這位師太溫柔地問:「你還好嗎?」
梁丘勉強朝她笑了笑。
廣寧公主暮明姝、宰相府上的郎君林斯年一同進來。
暮明姝一進來便環視一圈:「那位徐娘子沒來?」
她對徐清圓的印象非常深刻——端莊秀美,才華橫溢,偏偏還能言善辯。
公主殿下以為,徐清圓一定會在這裡配合韋浮,就像她之前配合晏傾一樣。
林斯年與公主殿下關心同一人,和善詢問:「徐娘子不在?」
這裡的人心神不屬,哪有心思關心徐清圓的去留,紛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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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沒有去聽他們問審,因她總覺得不對。
是那種一切都太順了的感覺。
審問梁園女子,梁園女子叫出梁郎君;梁郎君瞬間自盡,梁園女子改口說是老夫人;老夫人承認自己殺人,罵罵咧咧,把每一樁兇殺案的前因後果都講的清楚明白。
但是徐清圓依然覺得太可怕了。
一切都順利得很可怕。
她想鼓起勇氣問韋浮,不繼續查了麼,就這樣了麼?但是韋郎君顯然發現梁園案可能和他在追查的謀逆案牽連不大,韋郎君已經沒興趣查了。
而徐清圓……她也很膽小。
一整天的時候,佛堂那邊審訊進行時,徐清圓都和侍女蘭時一起,在寺中默默走,如同散步一樣。
蘭時看出徐清圓的心結,勸她道:「這個案子已經破了,你就不要多想了。何況這案子本來就和我們沒關係,他們案子破了,咱們就能趕緊搬出梁園了……」
徐清圓抿唇:「那我們搬去哪裡住呢?」
蘭時怔忡,想到了徐清圓的身份,眼神一下子也黯了。
蘭時小聲抱怨:「都是我們運氣不好。本來因為郎主的事,長安這些人都遠著我們走了;娘子住一個梁園,如今就鬧得梁園沒了,本來想幫助我們的人,也沒了吧……」
蘭時心酸:「娘子,你怎麼這麼可憐?」
蘭時已經想到她們無家可歸的悽慘未來,而徐清圓擰著眉,還在思考梁園案。
她二人散步散到了梁丘居住的禪房,隔著木籬笆,她們看到梁丘的小廝把一盆花抱到太陽下,一邊澆水一邊嘆氣。
隔著籬笆,徐清圓喚聲:「方長,你不去陪你家郎君看案子,悶在屋子裡做什麼?」
坐在地上的小廝方長抬頭,看到是這個世上最溫柔最美麗的女郎徐清圓,眼睛當即輕輕一亮。
然後方長愁眉苦臉:「我家郎君太慘了,遇到老夫人那個瘋子,還得去聽案子,說自己這些年怎麼幫那個瘋子隱瞞……但是我們郎君從未親手殺人,這應該罪不至死吧?」
徐清圓捋一下耳畔髮絲,輕聲:「那要看律法怎麼判了。不過你家郎君若只是出於『父子相隱』的緣故幫老夫人隱瞞,按照大魏律,世人還要嘉賞他的『仁孝』。他不會死的。」
方長:「郎君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所以我現在發愁的,是今年夏天長安的賞花宴,我們還怎麼參加,怎麼拔得頭魁呢?」
徐清圓眨眨眼,很迷惘。
方長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