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申請見一下證人麼?”
庭審前的最後一天, 顧晏這樣問道。
對於很多律師來說,這樣的問話是多餘的。因為庭審前只要時間允許,條件允許, 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見一見證人。透過一些技巧性的談話聊天, 來確認對方知道的資訊哪些是對當事人無害的, 哪些是不利於辯護的。
這樣一來,當他們上庭對證人進行交叉詢問的時候, 就會知道哪些問題可以問, 哪些最好別提。
曾經在這一行流傳過一種說法——當控方或者辯護方律師對證人進行詢問的時候,總能預先知道證人會回答什麼。如果律師提出了某個問題, 證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那這位律師一定不太成功。
但是燕綏之這人常常不按牌理出牌, 大多數人認為穩妥的事情,他不一定會去做。
而顧晏深知他這風格,所以才要多問一句。
果然,燕綏之搖了搖頭, “你是說趙擇木還有喬他們?不用了。”
在庭審方面, 顧晏當然不會干預太多, 但還是問了一句:“確定?”
“確定。”燕綏之一本正經道, “我在扮演一個合格的軟柿子。這麼短短几天的功夫,一般軟柿子應該正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碰壁呢,哪顧得上見證人。”
“……”
對於這種瞎話, 顧晏選擇不回答。
不過燕綏之嘴上說著不用了, 並不是真的對證人毫不關注。相反,這一整天, 他除去看守所的會見時間, 一直在看已有案件資料裡, 警方所收集的證人證詞,還有亞巴島別墅內的幾段監控影片。
別墅內的監控主要設定在走廊和大廳角落,每一間客房門都在監控範圍內,所以每一位客人在那段時間內進出房間的時間點都非常清晰。
但是別墅外的監控則並非毫無死角,最大的一個死角在於受害者喬治·曼森的房間外牆,出現死角的原因巧合得令人無語——喬治·曼森那天傍晚坐在窗臺邊喝酒的時候,不小心損壞了那處的監控攝像頭。
燕綏之想了想,時間似乎剛好是他和顧晏從亞巴島中央別墅離開前後,那時候曼森還坐在窗臺上拎著酒杯,跟他說了幾句沒頭沒腦的醉話。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他確實打翻了什麼東西,在那邊低頭收拾。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損壞了最重要的一處監控攝像頭,可以說命運真的很愛開玩笑。
燕綏之正在做最後一天梳理的時候,看守所裡的陳章也正在跟管教協商。
“我能不能撥一個通訊。”陳章道。
管教皺著眉。
“我知道,按照規定需要全程監聽。”陳章道,“我知道,沒關係,可以監聽,錄音也沒關係。我只是想給家裡人再撥一回通訊。”
明天就要開庭了,而他將要走哪一條路還模糊不清,訴訟會輸還是會贏,他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這些他都不知道。
按照第三區看守所的規定,他不是完全不能進行任何通訊,聯絡任何人。只是申請的手續非常麻煩,一般管教不樂意給自己找事,而一般的嫌疑人也不願意給管教添麻煩,以免自己上了管教心裡的黑名單。
陳章眼巴巴地看著管教。
他其實非常幸運,分配到的管教雖然總愛虎著臉,但並不是那種蠻不講理式的凶神惡煞。正相反,那位虎臉管教甚至有點心軟。
陳章求了大半天,管教終於鬆了口,點了點頭道:“算了,好吧,等我填一份申請。”
那份申請輾轉了四個層級,最終在入夜的時候回到了虎臉管教手裡。
“行了,把通訊號告訴我。”虎臉管教道,“撥號只能我來,你不能接觸智慧機。”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