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一身潔白如蓮,面容姣好的少女修士站在厲家大堂上,緩緩地開口。
“我是未來的子書家主,不會與一個廢物履行婚約。因此,退婚吧。”
子書怡的面容涼薄,她似乎不覺得廢物二字是侮辱人的詞彙,彷彿只是在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
厲釋天微微垂下頭,半長的頭髮籠罩住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這廢物居然和子書小姐有婚約?”
“是啊,聽說他築基時厲家便與子書家定了婚,兩個人還未見過面。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種場合,真是可笑”
竊竊私語聲中,圍觀的人或是憐憫,或是嘲諷的視線重重壓在他的脊背上,幾乎使人喘不過氣來。
“子書師侄,可是”厲家的族長高坐在主位上,有些遲疑地道。
“當然,子書家會給厲家補償的。”子書怡忽然綻開一個瞭然的微笑,她豎起三根潔白光滑的手指。
“三枚地級築基丹。”
“好!”厲家族長重重地拍下桌子,眼裡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他扭頭,語氣慈愛,卻又不容拒絕:“釋天,以你現在的資質,著實配不上子書師侄了。這婚,我便做主為你退掉吧!”
視野似乎被一片黑暗籠罩,四散的黑霧中,場景驟然轉換。
“區區一個凡人,你是怎麼敢!”祖宗牌位下,厲家族長的面容分外猙獰。
“你怎麼敢打傷關家的少家主!”名義上的父親對著他重重地嘶吼,好似對待仇人,恨不得生啖其血肉,“還不快給我認罪!”
“我有罪”
跪著的少年忽然輕笑起來,直到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幾乎近於瘋癲:“我的罪就在於為何沒有當場殺了他!”
厲釋天猛然抬起頭,臉上沾血,瞳孔森然,彷彿從地獄裡逃出的惡鬼修羅!
“留不得了”厲家族長被他的氣勢駭得後退一步,隨即更加氣急敗壞,“你留不得了!”
“來人,開祠堂!我要將厲釋天這個孽畜去除族譜,逐出家族!”
黑霧散去,又重新聚起。
“厲少爺,”逆光中,一個人的剪影站在草廬的門口,陰陽怪氣地道,“關家少家主有請,走吧。”
厲釋天孤身一人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他的左手藉著身體的遮擋,緩緩地摸索到床頭下的長劍。
“唉,”那個人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年輕人還是太氣盛,那日我們少主不就是在長街上說了你幾句嗎,你何至於將人給打傷呢?”
“不過好在我們少主大人有大量,想請你去關家好好‘聊聊’。”
他抻長了聲音:“厲少爺,請吧——”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道雪一般鋒利的劍光!
“回神!”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聲清叱忽然驅散了重重迷霧,陰影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刺耳地嘶鳴,最後還是不甘地褪去。
厲釋天喘息著,猛然睜開雙眼。
他看到的是窗外分外燦爛的陽光。
身下的被褥潔白,床鋪柔軟,床頭有一個銅製的香爐,散發著嫋嫋的清香。
再往外看去,便有山中的草木蔥蘢,偶爾露出純淨藍天的一角。
厲釋天忽然感到一陣恍惚,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個噩夢,他還是那個備受矚目的少年天才,打馬長街,盡是風流。
而後,他低下頭,自嘲般地一笑。
周圍響起清冽的水聲,一個茶杯被塞進他的手裡,“喝吧。”
厲釋天順著方向看去,只見床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名年輕的少女,看起來年紀和他差不多大,手中正把玩著另一隻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