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曾經慘遭縣委常委辦副主任點評為油嘴滑舌之徒,他當時並未態度堅決地予以抵制與反駁,也未表現出媳婦被公婆冤枉一腔幽怨的神色,反倒有點自我承認的味道。 讀師範以前,他跟女生說句話都會臉紅,後來受同桌孟飛的影響臉皮變得厚實多了。在姑娘眾多的縣保險公司期間,可謂更上一層樓,達到遊離萬花叢中不迷眼的境界,他不主動也不拒絕女性員工的搭訕。 只是,自從他上了龍頭山,如同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莫說“奶兇奶兇”的楊婉青,就連與如親姐待他的姜氏黃燜雞店鋪老闆姜姒說話時,也敢拿餘光瞟向女人山巒疊嶂的胸前,而且毫不覺得臉皮發燒。 江寧想過這個問題,找出兩個原因,好像他都是無辜的。 一來因為年齡增長,少年長成小夥子,只要個人取向未偏離正常軌道,天下男兒就該如此,誰說不是異性相吸惹的禍呢?況且三歲牯牛十八漢,在本能驅使下,他看向女人的眼神不再清澈見底,總有那麼幾分混濁。 二來歸功於縣委機關守門人趙援朝、橫山鄉政府社服辦兩個滿嘴跑火車的中年漢子和食堂師傅趙寶安以及總拿男女之間那點破事開玩笑的村幹部、施工工人、辦事群眾等等,那些傢伙逮住任何機會就不遺餘力地向這位未涉人事的小夥子灌輸人生經驗,如同將他扔進顏料染缸再提出來,不帶幾分顏色不罷休,所謂環境造人就是這個理兒,當然,那句天賦異稟之話用來形容他也不是不恰當。 可是,如今面對柳清柔,江寧從來不敢亂說一句話,唯恐褻瀆這位眉如遠山的清純少女,只能老老實實踐行老領導卿幽蘭離開橫山時那句叮囑,既把柳家長女當作親妹妹保護起來,又像個隨身扈從事無鉅細地給予關心照顧。 那天傍晚接著柳清柔後,江寧請她吃了一碗重慶小面,隨後一起去了屋前有棵高大槐樹的地方,看望了梳著羊角辮的許茶葉和她已能下地勞作的母親。 那位只因常見的高血壓病就臥床不起的年輕婦人見到孩子嘴裡時常唸叨的江寧哥哥,自是感激不已,興許是初次見到本人,她有些激動,臉上飛起兩朵並非病態的嫣紅,嘴上說著一番感謝話語,極為不自然地將本就婀娜有致的身子扭了扭,竟有了幾分在橫山難得一見的迷人風景,讓一旁含笑而立的柳姓少女沒來由的有了淡淡愁緒,拿殺人的眼神剜了那位副鄉長一眼。 江寧視而不見,蹲下身子,揉了揉許茶葉稚嫩小臉,又拿手抓住兩根羊角辮往上提了提,含笑問道:“茶葉蛋,最近讀書有沒有遇到難題?” 仍然穿著火紅棉襖的小女孩翻起白眼,隨即雙手在頭頂胡亂揮動,狠狠打掉那隻往上拔草的魔爪,氣呼呼道:“不許喊我茶葉蛋,不許提我辮子,江寧,你成熟一點嘛,別這麼幼稚好不好?” 柳家少女噗嗤一聲笑了,茶葉蛋撇開老是煩人的傢伙,走到這位好看又文靜的姐姐面前,揚起小臉蛋,露出歡快笑容,喜滋滋道:“剛才江寧說你是柳姐姐,對吧?我有點喜歡你!” 柳清柔將手中筲箕和一些花草遞給小女孩,學著她清脆聲調笑道:“嗯,柳姐姐也喜歡你,初次見面,送你一個花籃如何?” 許茶葉高興得蹦起來,雙手捧著滿筲箕花草,一溜煙跑向堂屋,將“花籃”放在木桌上,偏著腦袋左瞧瞧右瞧瞧,看上去歡喜得不行了。 年輕婦人滿眼笑意,姿色撩人。 告別母女倆,在返回途中,一直不大說話的柳清柔突然問道:“江寧,茶葉蛋媽媽好年輕,我看,她不過三十歲。” 江寧雙手插在褲兜裡,走得搖搖晃晃的,隨口應道:“聽茶葉蛋說,她娘才二十八歲,剛滿二十那年就生了她。當時她娘算得上橫山一枝花,娃兒都八九歲了依然風姿綽約,她男人外出打工,不少登徒子吃不著鍋巴也來圍著灶邊轉圈。” 柳清柔長長地“哦”了一聲,嘴上嘖嘖道:“難怪江鄉長經常來串門,原來如此啊!” 江寧聽出弦外之音,嘿嘿笑道:“你別挖苦我嘛。” 柳清柔大怒,連聲追問:“我咋就挖苦你啦?哪裡冤枉你啦?是你自己說的,每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