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錯,這個小丫頭的眼睛平靜無奇,古井無波,就好比在母妃的院裡時,她只是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飛快的瞟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府裡這樣的涼亭何其多,你頭一回來看不真切也是有的。”
本來只是點到為止便好,誰知道這人說話居然連大氣都不喘一下,不免心中動了氣:“哦?這麼看來,莫非府上除了相同的涼亭,還有相同的假山,相同的丫鬟,相同的繡樓,連石板上缺的那一塊紋都一模一樣,貴府還真是下功夫呢。”
這一席話說的十分尖酸,連蘇明華都忍不住拽了拽她的繡角。
錦裡愣在那裡,半響,才抬起頭,眯著眼睛細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一眼往上去跟這些日母妃請來的名門閨秀差不多,都穿著精美絕倫的服侍,梳著光滑可鑑的髮髻,頭上的簪在陽光下閃耀的光輝能刺瞎人的眼。白嫩的面板細的好像能掐出水來,雪白的腕上套著一串紅珊瑚手串。
可再一打量,似乎又與那些閨貴女們,有些不一樣。
比如她的臉上沒有像蒙了一層假面具一般,帶著討好的笑容。或者是矜持的像精美布偶一般,美則美矣,卻空洞的沒有靈魂。
她的眸十分平靜,嘴角卻含著一絲譏誚,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噗嗤~”假山後的一處聲音忽然傳了過來,嚇了人一跳。
“沒想到啊沒想到,一貫都是你將別人氣的半死,不想今日終於也遇到對手了。”
假山後面走過來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少年,頭頂金冠,看樣跟錦裡年紀差不多,面白無鬚。濃眉鳳眼,殷紅的唇噙著玩味的笑,真真一個陌上少年郎。
“不是在書房等,怎麼跑出來了?”錦裡一看來人,陰沉的面色稍微好了些。
“你那書房裡不是《易經《,《中庸》,便是《水經注》這類的,一看名字就心煩。”金冠少年調皮的眨眨眼睛,瞧著眼前人,狹促的笑道:“況且,若不是出來一趟,又如何能瞧見你居然在一個小姑娘面前吃癟呢。”
蘇明華微微紅了臉,她不知道眼前這個氣不凡的少年究竟是什麼身份,但瞧他一襲彈墨玄色繡雲紋長袍,腳蹬皂靴。頭上的金冠也是精美異常。再聽少年這麼一說,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蘇明薇卻是不動聲色,但心底卻暗暗叫遭。
蘇明華縱使再如何,到底也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平日裡也就時不時的和京城貴女們鬥鬥詩,賞賞花。哪裡知道許多家族乃至宮廷禁忌與標誌呢?
可蘇明薇不一樣,前世的她可是曾經做過城郡王世妃的,自然是進宮拜見過聖上,宮中皇家的禁忌標誌也是的十分規整。
眼前這個少年,不管是頭頂的盡金冠,還是腰封處懸掛的玉佩,都是宮制,且是皇才能佩戴的。
她穩了穩心神,微微的向著那玄衣少年福了福身。
錦裡覺得有些無趣,何況蘇明華這會兒額前也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左腳的姿勢很不協調。
他隱隱的覺得自己這次好像有些過了。
若是旁人,或許打個岔也就過去了,只不過錦裡這個人性十分怪異,他點點頭,乾脆應承:“沒錯,我是從這裡繞了,母妃只是說去後花園中賞花,也並沒有規定要走哪條線過去賞才行。”
這話相當失禮了。
蘇明華愣在了那裡,扭頭看看妹妹,發現蘇明薇的面色微沉。
金冠少年見不妙,上前解釋道:“錦裡也不是那麼個意思,只是他一向愛研究寫螞蟻青蛙的,可京中貴女好像都看上了他家的園。這幾日竟是在園裡連只螻蟻都尋不到了,他心中焦急,你們莫怪。”
蘇明薇在心底嘆了口氣,瞟了一眼蘇明華,發現果不其然,她的面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