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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吾鄉

江家灣,山重重,水複復。 縱然山無峰巒疊嶂,水亦小溪潺潺而已,的確算不上風景秀麗,對於祖輩出生於斯埋骨於四的江姓人家來說,吾鄉即心安處。 次日清早,灣底人家少年獨自穿行在山水田野中,時而撈起晾曬在田埂上被風吹倒在田水裡的稻草,時而穿過綠油油菜地順手摘根黃瓜邊走邊啃,時而蹲在池塘邊觀看孩童戲水,時而仰頭觀望屋前大柏樹又長出一根分杈……過去從不入眼甚至讓自己感覺悲苦的山水草木,如今竟然覺得心脈相通,倍感親切。 難怪漂泊在外人兒,總思鄉。 日上三竿時,少年順著山路來到高嘴坡半腰,為父親墳頭添把新土,就地坐了半個時辰,最後依依不捨離去。這次,他沒去不遠處陡峭崖壁看神像,一來沒那份情致,二來這個鬼天氣實在太熱,身上衣服早就溼透,黏在身上怪不舒服。 灣底人家屋簷下,剛剛起床的滿娃子坐在門檻上,睡眼惺忪,哈欠連連,一個不小心,差點後仰摔到。 見到倒背雙手走回家的江寧,大腦袋娃兒焉啾啾地問:“去哪兒啦?也不叫醒我?” 江寧扯根帕子擦拭臉上脖子上的汗水,相挨坐在門檻上,呵呵笑道:“昨晚你興奮噠,都半夜了,還一直呱呱講不停,不是我獎勵你屁股一巴掌,估計你小子能嘮到天亮,呵呵,咋啦,現在還犯困?” 平日滿山跑不到天黑時候見不著人影的野小子,雙手撐住大腦袋,一改嘴硬不饒人的畫風,低聲道:“江寧哥哥,我頭暈,喉痛,還想睡覺。” 江寧側過臉,認真端詳,發現滿娃子滿臉通紅,嘴唇乾裂,遂伸手放在他額頭上,頓時驚叫:“哇,好燙,肯定發燒了,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野小子很聽話,牽著江寧的衣角,走出院門。 村衛生室距離江家灣不遠,與村小、村委會在同一地方,平日裡步行半個小時就到,今日滿娃子不得勁,江寧放慢腳步,生怕這小子出汗加重病情。 來到村衛生室,村醫測量體溫後診斷為上呼吸道感染引發發高燒,要麼吃藥,要麼打針。 江寧想了想,說打針吧。滿娃子一聽頓然惶恐,拔腿就跑,被江寧一把逮住,死死按在凳子上。 不一會兒,一聲接一聲的乾嚎聲響起。 江寧強忍住笑,去隔壁小賣部買來兩根棒棒糖。 淚眼婆娑的小傢伙見糖眼開,破涕為笑,一把搶過去,忙不迭拆開糖衣,將棒棒糖含在嘴裡,吮得滋滋作響。 幾個孩童停止遊戲,列成一排,靠在村小教室石牆上,眼巴巴地瞧著平日裡像條喪家野狗的滿娃子正享受著榮華富貴,居然有棒棒糖吃,而且還是兩根,更氣人的是,那傢伙擠眉弄眼,一副小人得志模樣。 孩童們本想金剛怒目,至少威脅一頓,可他旁邊那個高過自家老漢個子半個頭的年輕男子不像軟柿子,只得眼含幽怨,忍氣吞聲,留待改日算賬時,定要揍得該死的孤兒連回家路都找不到,那樣才解氣呢。 終於等到揚眉吐氣這一天的江水滿誇張地砸吧著嘴皮,昂首挺胸,進入通往江家灣的小道時,還故意將屁股扭幾扭。 江寧抬手獎勵一個板栗,江家灣孤兒這才老實下來。 孩子終歸是孩子,對於自己親近的人,從來都是記好不記打,江水滿順手摸摸大腦袋,又揉揉剛才被扎得痠痛的屁股蛋,感覺痛楚不那麼強烈了,拉著江寧哥哥問這問那,像患了話癆。 江寧,聽東娃子說,縣城有很多很多小轎車,啥樣兒呢?有多小?坐上去是不是屁股要開花? 江寧,聽敏娃子講,縣城娘們不喜歡穿褲子,只愛穿花花綠綠的漂亮裙子,走路一擺一擺的,你肯定見過,有沒有灣裡秀英寡婦好看? 江寧,我給你說個事兒啊,這事兒可大了。你堂弟學娃子在草池學校被人揍了,鼻血流了一大碗。援朝大樹不僅沒幫忙,反而揍他一頓,說打不贏人家就莫惹。倒是小慧姐,跑到學校,將學娃子的同學揍得滿天飛,帥極了。要是你在家,會不會比小慧姐出手更兇些? 還有,江寧,你曉得不曉得,其實江家灣好多人背地裡講你家壞話,他們說周伯媽拖累了兒子,光是聽著就來氣,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