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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流綵女人

九月十日,過了一個多月,流彩城的學生還是一個都沒有回來,花音城的學生也走了幾個。思齊每天都在幫先生們填購買書籍紙墨的單子,抄他們新準備的課程安排,課前需要幫先生換茶,課後還要整理同學交上來的文章。

“古坂先生喜歡嘉蔭產的紙,毅軒先生喜歡用玉峰產的墨條”思齊拉著雲逸在街上閒逛,“你說,有學問的先生都有點執念是不是?”

“這布料不如從前了。”雲逸突然冒出了一句。

…………

“流彩城發生政變了,城門的旗幟都從玄鳥換成了白虎。”金寧給思齊她們拿回來了幾份小報,“我也是昨日回府才得知此事的。”

還沒等思齊她們插話,金寧繼續說了起來:“我哥說流彩城在南陽的辦事處硬是把劉纓子留在了南陽,沒有讓她回去。她現在在南院那位雅頌先生家裡住著。”

“哦對了,我這幾日就不在書院了,我幾位叔叔嬸嬸也都回來了。”金寧從進門開始,嘴就沒有停下來。

“這怎麼可能,流彩城建城也有百年了,”思齊將小報讀了一遍又一遍,“這不可能啊。”

…………

流彩城自一百多年前建城開始,便一直是劉家女子當政。流彩的產業依靠養蠶繅絲一步步做大,漸漸壟斷了北面所有的綢緞市場,同時棉紡織業也一步步跟進,到了現在幾乎每家都至少有一身衣裳的布料出自他們流彩城。

流綵女人同南陽學者、望興商人、草木男人以及花音樂師並稱五大城的五個惹不得。

大多數流綵女子都非常上進,每日早出晚歸,在五部以及工商會中間廝殺。僧多肉少,流彩城的平民女子終日為了一個職位的晉升而需要喝上幾個晚上的酒。最後好不容易升了上去,卻又因為工作中那一丟丟,例如一個錯別字之類的差池就被人頂替了位子。

“你怎麼又喝酒了?”

“你懂什麼,住家男人就知道囉嗦。”

“你才剛生完孩子,要多休息。”

“我十月懷胎,如今原來的崗位早已是別人的了,我不努力,一家子喝西北風嗎!”

流彩城女主外男主內已是常態,每一個成了家的男子都會迴歸家庭,成為家庭住男。城主劉佳的丈夫每日就在府內帶孩子,要不然就邀請幾個部門總執事的丈夫到城主府聊聊天,打打牌。而平常人家的男子無事的時候便在家裡做一些手工活,然後在家門口撐一個攤子,等著路過的人來買。

所以說大多數流彩城男人的青春只有十六年,在那之後,他們就是為了家庭而活。當然也有一些成了家,寧願被冠上“不顧家、不守男德”的名頭,還想在外面工作的男人,不過那也只能等到家中孩子都已成人之後,他們才能在家旁邊務農或者去紡織廠討一份工做;好一點的,比如那些成家以前去過書院的男子,他們也有機會到一些部門、書院學堂裡任職。

只不過他們的待遇自然是無法和女子相提並論的,要知道,在流彩城即使男女在同一個崗位上,即使男女抄寫的是同一份檔案,女子獲得的俸祿也會也比男子獲得的多一倍。因為女子寫得工整,或者坦白來說,因為她們是女人。

而事實上在孩子都成年以後,男人是很難有時間在外討工作的,因為還會有孫女需要照看,而孫女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填滿了男子所有的歲月。

當然,流彩城也有些剩男,他們雖然自由,但除了自由一無是處。年紀一過二十,他們在五部以及工商會的俸祿就大不如前,還要接受父母親戚的洗禮,和同為流彩男人的怪異目光。

“要麼就別成親了!”

“不成親要你何用!”

“隔壁老王家孫女都抱上三個了,你看看你,還不成親!再這樣下去就沒有女人會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