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去送給他們。是不是你想證明他們就是不如你,就是找不過來,好叫我死了這條心?
你也不笨。拓跋孤笑。如果他們找不到你,那麼要麼是他們根本不關心你,要麼是他們沒有那個本事——但是當然,你也可以藉此來證明你是對的——假如他們找到你的話。
就算他們找到我,你也是不肯放我走的,對麼?邱廣寒瞪眼瞧他。
拓跋孤又大笑。說得不錯。
邱廣寒在心裡輕輕地嘆氣。他果然是沒那麼容易受我的激的。
奇怪得很——在這個人面前,她反駁的慾望都被沖淡了,彷彿反駁是一件費力而可怕的事情。她看著他。這樣一個人會是我的哥哥嗎?他並不好說話,但對我,真的好像竭力遷就了。那麼,我對他又是什麼感覺呢?倘若不是凌大哥與邵大哥身處險境的事令我心不在焉,難道這相遇不曾令我心中大震?我曾千百次地做夢我的親生父母會突然出現來接我回家去——這渴望雖已不及兒時強烈,卻從未斷絕過。此刻來的是哥哥,而非父母親,這與夢裡的細小的差距是否也同樣令我一時之間,有點遲鈍的不知所措呢?遇見他我究竟應該大喜嗎?難道這不是一個渴望?難道與他在一起不是一種回家的甜蜜?難道這不也是一種我最想要的歸屬嗎?…
只是,此刻,我真的說不出來心裡這複雜的感受是什麼——這對他帶著不可名狀的敵意是什麼。是因為凌大哥與邵大哥所受的危險麼?是的吧——但並非全部;難道是因為嫌他來得太遲,令我孤獨了十八年?也有的吧——但也並非全部;還有什麼呢?是怪來的是他而非我一直在找的雙親?或者根本是一種自怨自艾,認為他的出現太過突然以至於打亂了我一直自以為孤苦伶仃的生活,變成了一個有親人的幸福的人了?是這種失落感嗎?
她看著他。他為她的眼神感到奇怪。他皺起眉頭來表示疑問。他看見她還是這麼看著自己。他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看著自己,還是雖然看上去如此,但眼神已虛了——遊離到腦子裡的什麼事情上去。他嘆了口氣。這嘆氣令她一下子回過神來。她垂下頭去,又搖了搖頭,低聲道,我還完全沒有準備——會有一個哥哥啊!
我也沒有準備。拓跋孤道。沒準備我竟然這麼快要認你。不過這樣也好,早見面早安心,不會日後突然發現你已被他們拿了去來要挾我,事情就複雜了。
“他們”是誰?邱廣寒道。
拓跋孤看著她的眼睛。你想知道這些事情,先認真叫我一聲哥哥。
邱廣寒的眼神移開了。她的目光閃動了幾下,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我與你的兄妹關係,那麼事情是無法說清楚的。拓跋孤道。不要以為我在佔你什麼便宜。
為什麼無法說清楚?邱廣寒道。是你說你是我哥哥,那麼本該是你說點往事給我聽。
與你有關的往事就是——那一年我把你放在雪地裡。拓跋孤道。我自然是迫不得已,不過這種迫不得已——當然只是為了我自己。
拓跋孤說著,停頓了一下。
這事情說來話長,我先給你講段歷史。當年拓跋部落建魏稱帝時有個規矩,叫做“子貴母死”,你聽說過麼?
邱廣寒有點茫然地搖搖頭。當年……稱帝?你是說那六七百年前的事情?
就是六七百年前。拓跋孤道。拓跋族還未遭滅頂之災,正如日中天的時候。子貴母死就是說,一旦某個皇子被立為太子,他的生母就會被處死。
有這樣的事?邱廣寒吃驚道。這……這不是太殘忍了麼!
是過於殘忍。拓跋孤道。不過對於帝王來說,死個把女人並無多大幹系,還是保住江山,防止有人篡權的好。
那——那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邱廣寒道。
與你沒關係,與我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