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晏洵左右看了看,撿了條樹枝子遞給她,讓她握住借力,自己把她拉起來。
但姜雲如雙腿彷彿麵條一般,剛被拉起,就驚呼著往前歪倒,衛晏洵下意識扶了一把,緊著雙眉,把她扶靠在旁邊的菩提樹下,然後撤回了手。
男子寬厚手掌的餘溫隔著衣物,還殘留在手臂的肌膚上,姜雲如抿嘴,扶著樹幹道:“多謝定王殿下。”
“不必。”
衛晏洵把手背到身後,道:“莫一個人在山上,進寺裡等吧。”
姜雲如心口湧過一絲雀躍的暖意,流經四肢百骸,泛起一陣顫抖的酥麻。
他到底,還是關心自己的。
比起成王宣王的霸道,定王更加彬彬有禮,隱忍有分寸。或許正如朝露所說,他的情感更加深沉,不淺薄。
姜雲如不禁動容,微微揚了一下嘴角。
“是。”
她一瘸一拐,緩緩向寺門挪動,又頻頻回頭來看,只覺他寬肩闊背,猿臂蜂腰,好生偉岸,同是皇子,定王的相貌卻比成王宣王高出太多了。
“定王殿下。”
她不由出聲,在對上那雙似深情又似無情的深邃眸子後,她吞嚥了一下,道:“定王殿下,你……你為何對我這樣好?”
衛晏洵眉頭抖了一瞬:“這話從何說起?”
姜雲如半垂下眼睫:“我至今,仍對鄉君過意不去。”
衛晏洵深吸一口氣:“我對你,就如對一個普通的弱女子那般,莫要誤會。”
“抱歉,”姜雲如道,“臣女位卑福薄,從未有一人如此不計回報對我,臣女心裡感懷,一時忘形了。”
衛晏洵心裡微微一動。
成王待她不好嗎?是不是私下有什麼不妥的舉動?
她是個好欺負的人,衛晏洵一直都知道,但他現在沒有理由管她。
又或者說,誰也沒法管誰一輩子,姜雲如想不受欺負,首先得自己學會說不。她但凡學得淺靈兩分,也不至於走到非上成王這條船不可的絕路上。
“誤會解開就好,你好自為之。”
姜雲如聽他如此說,一步三回頭,不時因腳踝痛楚發出嘶嘶聲,總算慢慢蹭到了寺門口,才要邁步進去,一回頭就撞上了淺靈。
“啊!”
姜雲如嚇壞了,捂著心口,驚恐地望著淺靈。
淺靈及時拉住了她,沒讓她跌倒。
“留神。”她道。
衛晏洵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目光繞過姜雲如停在淺靈身上:“走吧。”
他舉起手,示意淺靈扶住自己的胳膊。
淺靈走到他身邊,向後看了姜雲如一眼。
“你不留下?”
“說什麼鬼話!”
衛晏洵在她頭上拍了一掌,淺靈避開,瞠目相對:“不許動手動腳。”
她繞開衛晏洵的胳膊,沿著山路往下走。
衛晏洵時刻注意著她腳下,心頭憋悶,好半天到了半山腰,忽道:
“你不要誤會,我跟她沒有關係。”
淺靈駐足,回過頭來,對上他坦然的雙目,林葉紛然在眼底映出深深的底色。